实验室的顶灯那叫一个亮堂，刺得苏青萝眼睛都眯起来了，眼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出一小片一小片碎碎的影子。她眼睛死死盯着周文远手指尖那一抹蓝色，这蓝色和“完美载体”试管里的颜色一模一样。苏青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老早就把病毒刻到皮肤上了。
“三天？”周文远一边慢悠悠地着袖口那块暗褐色的污渍，那污渍其实就是干了的血迹，一边阴阳怪气地说，“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呢？”他话音刚落，身后那几个武装分子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唰”地一下把枪都抬起来了，黑洞洞的枪口就这么首首地抵在苏青萝的脑门上。
叶清婉的手就像钳子一样紧紧地攥着苏青萝的手腕，手腕上戴着的十字架把两个人的掌心都硌得生疼。苏青萝都能听到叶清婉那急促的呼吸声，就像一只马上就要喘不上气来的蜂鸟似的。
苏青萝呢，反手就握住了叶清婉那只发抖的手，还拿自己的指节轻轻在对方的掌心敲了两下，这可是她们俩事先约定好的“稳住”的暗号。
苏青萝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得先确认一下解药是不是真的有效。”她把下巴一扬，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说道：“你该不会想着，我把秘密交出来了，你转头就把我给毒死吧？”她说话的当，袖口轻轻晃了晃，刚刚掐断的迷雾草汁液正沿着地砖的缝隙流呢，在周文远的脚边织出了一张半透明的网。
周文远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瞅着苏青萝眼底的那丝笑意，突然就笑了，那声音就像是生锈的齿轮在互相摩擦似的：“有点意思。”说完，他就朝身后挥了下手，两个武装分子刚要走上前来，却被沈默给拦住了。那个哑巴佣兵把枪口横在身前，手指就搭在扳机上，随时都能开火。
苏青萝用余光扫了一眼沈默的喉结，发现他在用唇语说“计划”呢。
她低下头瞧了瞧脚边刚冒出来的嫩绿色藤蔓，这是在虚拟药园里新催熟的麻痹藤，叶片边缘还挂着黏液呢。她借着整理袖扣的动作，用鞋尖轻轻点了点藤蔓的根部，然后又抬起头看向沈默说：“我得要支笔和一张纸，把交换的条件写清楚。”
“给他。”周文远打了个响指。
离得最近的那个武装分子刚把笔掏出来，就忍不住咳嗽起来了，原来是迷雾草的挥发性成分开始起作用了。那个人的瞳孔都开始涣散了，枪口也不自觉地往下垂。
苏青萝心里咯噔一下：这草起作用可比预想的要快啊。
“看来你很会拖延时间啊。”周文远的语气突然就抬高了，右手还悄悄地往腰间摸去。苏青萝注意到他的拇指正在遥控器的按钮上呢，那个遥控器是控制藏在实验台下的黑色装置的。
“你觉得等救兵来就能赢啦？”他一下子扯开白大褂，胸前密密麻麻的试管挂坠就露了出来，“我可跟你说啊，这整个地下医院都是我的培养皿呢！那些说我是疯子的笨蛋……等他们吸了新型神经毒素……”他疯狂地大笑起来，“到时候整个废土都得跪我面前！”
叶清婉的身子猛地一僵。
苏青萝能察觉到她在抖，却听到她小声说：“是他写的……那天咱们在安全屋墙上看到的血字‘神在看着’……原来他说的这个‘神’就是这些病毒啊。”
“行了。”沈默用唇语传达自己的意思，枪口稍稍偏移了一下，对准了周文远胸前的遥控器。
苏青萝心里明白，机会来了。
她用脚尖轻轻点了下麻痹藤，那藤蔓一下子就疯长起来，锯齿状的叶片把周文远的脚踝给缠住了。那男的惊得大叫一声，脚步踉跄，遥控器就掉到地上了。
“上啊！”苏青萝喊出声的时候，沈默就扑过去了。他一脚把遥控器给踩碎了，一只手掐住周文远的后脖颈，把人按在实验台上。
试管被撞碎的声音里，周文远扯着嗓子喊：“你们以为自己赢了？自毁程序早就启动了！”
警报声突然就响起来了，天花板像蜘蛛网似的裂出好多缝，墙皮啪啦啪啦首往下掉。通风管道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那就是神经毒素。
叶清婉指着墙角的电子屏说：“倒计时呢！就剩三分钟了！”
沈默的动作停了一下，把周文远腰上的钥匙串扯下来扔给苏青萝，又朝着铁柜上的密码锁指了指。
苏青萝一下子就懂了，他这是想让她去拿“完美载体”的解药配方呢。“青萝！”叶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那简单的两个字，仿佛蕴含着无数的情感，可能是思念，可能是惊喜，又或许是担忧。反正从他喊出这个名字的语调里，能听出许多复杂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