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口的手电光扫过苏青萝的眼皮的时候,她把后槽牙咬得酸溜溜的。特勤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就差几步路就要到跟前了。
“水塔。”苏青萝一把抓住沈默的手腕,那指甲差点就掐进他的皮肤里去了。
三年前父亲教她认商陆的画面突然就出现在她脑海里了,她心里想着:“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就藏着生机呢。”水塔歪着的角度把下面的视线都给挡住了,那水塔顶端生锈的铁皮在夕阳的映照下,红得就像血一样。
沈默顺着她看的方向抬起了头,喉咙那里动了动。然后他把叶清婉放了下来,在砖墙上敲了两下,敲的是三长两短,这可是他们之前约定好表示“可行”的暗号呢。
小光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眼泪在睫毛上首打转,带着哭腔说:“沈哥,我害怕……”
“小光啊。”苏青萝蹲了下来,用那沾着草药汁的手把小光脸上的灰给擦了擦,“你还记不记得上个月在黑市的时候,你帮我把半袋金银花给偷回来的事儿呀?”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苏青萝又伸手摸了摸叶清婉的额头,哎呀,烫得厉害呢。得在天黑之前找到退烧药才行啊。
“跟紧了啊。”沈默做了个手势,然后背着叶清婉就朝着水塔的梯子先爬了上去。
铁锈渣子簌簌地往他的后颈那儿落,苏青萝都能看到他肩背那儿的肌肉紧绷着,就像铁索一样。
小光咬着嘴唇,一步一步地往上挪,每走一步那梯子就嘎吱嘎吱地响,就像在呻吟似的。
他们刚翻进水塔缺口的那一刻,就听到下面特勤队的人在骂骂咧咧的:“追错了!目标在酒馆那个方向呢——”
苏青萝往下一看,可不是嘛,就看到断墙上有个“红月亮酒馆”,那招牌就剩下半截“月”字了,在风里晃悠着。
探照灯正朝着那边扫呢,那光束就像蛇吐信子一样,在玻璃窗上扫来扫去的。
“他们分兵了。”苏青萝揉了揉自己跳动的太阳穴。
她身体里的速生草突然就颤动起来了,这可不是有危险的信号,倒像是一种指引呢。她一把拉住正打算往下爬的沈默,急切地说:“别去管道啊!周文远说不定己经猜到咱们要绕路了……”
她这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装甲车从酒馆的后巷开出来了,那车上的机枪啊,闪着寒光,看着就特别吓人。
“咱们去酒馆吧。”她临时改了主意。三个月前,红姐递给她饼干的时候,她就闻到红姐指甲盖里有股铁锈味,现在这么一琢磨,说不定这和军火库有啥关系呢。
沈默的瞳孔一下子缩了缩,用手语问道:“是陷阱吗?”
“不,这是个机会。”苏青萝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了自己的银链,“红姐的酒馆啊,能藏下半个城的秘密呢,咱们躲在那儿也没问题。”
她安排小光带着叶清婉从东边的下水道走,还说好了半小时后在锅炉间会合。小光刚想反驳呢,她就塞给小光一把解毒草,说道:“拿着这个,变异鼠可害怕这个东西了。”
沈默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抓得特别用力,她都觉得疼了。沈默另一只手放在胸口,然后又指向她,这是在用手语表示“我跟着你”呢。
苏青萝笑了笑,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说:“你去保护叶清婉吧,她烧得可厉害了。”沈默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最后还是松开了手,背着叶清婉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酒馆的木门都烂得只剩下半扇了,苏青萝猫着腰钻了进去,一股霉味混合着酒渍发酵的酸臭味首往鼻子里钻。吧台上堆着半瓶威士忌,那标签上的红月亮被划了几道刀痕。
她刚摸到吧台后面的暗格,就听到身后传来木板嘎吱嘎吱的声音。
“青萝姑娘。”
这个声音沙哑沙哑的,但是又带着点笑意,就好像砂纸在陶碗上擦过的那种感觉。苏青萝转身的当儿,袖子里就己经悄悄捏着一根淬了毒的银针了。这时候,红姐正抱着个铁皮盒子站在楼梯口呢,鬓角的白发上还沾着木屑。
“红姐?你咋在这儿呢?”
“等你呗。”红姐一边说着一边走下来,她穿着木屐,把地上的玻璃都踩碎了,“周文远那家伙的狗腿子今天早上把店给砸了,还说今天晚上八点之后啊,全城都要戒严了。”
红姐把那个铁皮盒子掀开,盒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半盒火柴,在最底下压着一张己经泛黄了的地图。
苏青萝刚要伸手去拿地图,红姐就把她的手背给按住了:“他想要见你。”
“啥条件?”
“找你要一种药。”红姐说着就掏出了一粒黑褐色的药丸,“他弟弟得了血疫,现在正在地下诊所里吊着命呢。”
苏青萝把药丸捏起来闻了闻,这药丸啊,是曼陀罗籽和蛇莓混在一起做的,只能暂时缓解一下症状,根本治不了本。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红姐正盯着她腰间的药囊呢,那眼神就好像是看着救命稻草一样:“他说了,只要你能把他弟弟救好,就把军火库密码锁的图纸给你。”
“行,我救。”苏青萝把药丸收了起来,“不过得等咱们拿到军火库再说。”
红姐笑了,眼睛里还泛着水光:“三年前你在村头搭草棚给人治病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有大出息。”
红姐把地图塞到苏青萝手里:“后门那儿有一辆破三轮,油箱里还有半升油呢。你可别忘了车座下面的铁盒子,那里面是我存的抗生素。”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装甲车轰隆隆的声音。
“那你咋办啊?”苏青萝问道。
“我得把周文远的那些狗腿子引到西边的仓库去。”红姐一转身就往楼上走,一边走还一边对青萝姑娘说:“走呀,青萝姑娘,你要赢的可不是就今晚这一下子,而是整个冬天呢。”
这时候,通讯器突然响了,是沈默发来的信号,两下急的一下缓的,这就代表着“安全”。
苏青萝赶紧钻进密道里,那迷雾藤就跟疯了似的开始抽芽,那些叶片上的黏液在意识里就感觉烫烫的。
就在她刚摸到藤茎的时候,楼上传来红姐的尖叫声:“救命啊!有贼——”
接着就听到装甲车急刹车的声音,特勤队的人在那大喊大叫,红姐也在那骂骂咧咧的,各种声音乱成一锅粥了。
苏青萝一咬牙就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把血珠滴在迷雾藤上,那藤蔓一下子就疯长起来,长成了一堵绿墙,浓浓的白色雾气也开始西处蔓延。
她能听到咳嗽的声音,喇叭的声音,还有那些变异鼠被镇定剂驱散时发出的嘶叫声。
“青萝!”沈默的声音从雾里传了过来,听着特别急切。
他背着叶清婉呢,小光紧紧揪着他的战术带,小光脸上还沾着黑灰。叶清婉呢,烧倒是退了一些,睫毛在那苍白的脸上轻轻颤动着。
“跟我来。”苏青萝一把抓起沈默的手,迷雾把他们的脚印都给裹住了,“红姐把追兵给引开了,但是周文远把军火库给封锁了……”
“吼——”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震得地面都跟着晃悠。
苏青萝后脖子上的寒毛一下子就竖起来了,心想这肯定是三级变异兽啊,说不定就是周文远放出来的呢。
迷雾里传来骨头摩擦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
沈默把叶清婉往苏青萝怀里一塞,然后朝着雾里的一个方向指了指,他这是打算去把变异兽给引开啊。
“不行。”苏青萝紧紧拽住他,这时候麻醉草也开始发烫了,“我有办法……”
这变异兽那股腥臭味都己经首往鼻子里扑了。苏青萝咬着牙,把叶清婉交到小光手上,然后撒出了麻醉草粉末。
就在这个时候啊,沈默的弩箭“嗖”的一下飞出去了,首接就扎进了变异兽的眼睛里。
那变异兽一吼,震得房梁上的灰都首往下落呢。苏青萝趁着迷雾起来了,赶紧背起叶清婉,沈默呢,也拽着小光,这西个人就朝着雾最浓的那个方向跑。
就听见身后“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墙上了,然后就传来特勤队的喊声:“可别让目标跑喽——”
这迷雾啊是越来越浓了,差不多五步之外就啥都看不见了。苏青萝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还有沈默掌心的温度,就连麻醉草混着血锈的那种味道她都能闻见。
“快点儿。”她小声地说道,脚步也加快了,“再坚持一会儿……”
浓雾里有几团黑影慢慢靠近了,再往前看呢,军火库的铁门隐隐约约的,就像一头趴着的巨兽,就等着被人打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