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于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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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能让一个人从天堂掉进地狱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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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沉溺于暮色之中
作者:
汉堡不要酱
本章字数:
10792
更新时间:
2025-05-20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卧室时,林启铭己经醒了。

他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痕,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昨夜梦里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的楼道,王雅琴躲在拐角的阴影里,他的小书包被她攥得发皱,绑匪的皮鞋声“嗒嗒”逼近,而她始终垂着头,像尊不会动的石像。

床头闹钟显示五点十七分。

林启铭掀开被子坐起来,棉质睡衣后背全湿了。

他摸到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杯底还剩半口水,喝下去时冰得他喉结猛颤。

客厅传来动静。

他套上外套走到门口,正看见陆禹霖弯腰从茶几底下捡东西——是他昨夜落在沙发缝里的地址条,边角被陆禹霖用钢笔描过,墨迹还没干透。

“这么早又要出去?”陆禹霖首起身子,手里攥着地址条,指节泛白。

他没穿常日的西装,只套了件深灰毛衣,袖口沾着点面粉,显然刚在厨房忙过。

林启铭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起昨夜陆禹霖热汤时,砂锅腾起的白雾模糊了对方的眉眼,那双手曾在他发抖时轻轻覆上他手背,说“我陪你”。

可此刻地址条上的“王雅琴”三个字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

“有个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生硬。

陆禹霖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三秒,然后低头把地址条折成小方块,放进他外套口袋。

“早餐在厨房温着。”他说,指尖擦过林启铭衣摆,“我让人把车开过来,小区外的巷子里最近总停着辆黑色轿车,昨天赵景阳说——”

“不用。”林启铭后退半步,撞上门框。

他看见陆禹霖眼里闪过什么,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公交快。”

他转身时闻到陆禹霖身上的雪松味,是昨夜热汤时沾的,混着点牛奶的甜。

这味道让他想起十二岁生日那天,保姆阿姨煮的酒酿圆子,也是这样的甜,可下一秒他就被拖上了面包车。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

林启铭攥紧口袋里的地址条,纸角硌得掌心发红。

晨雾未散,行道树的枝桠在青灰色天空下投出稀疏的影子,他走得很快,快到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

王雅琴住的是老城区的筒子楼,外墙爬满枯黄的爬山虎。

林启铭数着台阶爬到三楼,302的门漆剥落得厉害,门牌号“2”缺了个角,像颗被啃过的牙齿。

他抬手敲门,指节刚碰到门板就顿住了。

昨夜赵景阳说的“要么是关键证人,要么”在耳边炸响,他突然想起十二岁那个雨天,王雅琴躲在楼道拐角时,手里的小书包露出半截蓝色跳绳,那是他前一天刚让妈妈买的。

门开了条缝。

“找谁?”女声沙哑,带着晨起的鼻音。

林启铭喉结动了动:“王雅琴女士?我是林启铭。”

门缝又开了两寸。

露出的半张脸爬满细纹,左眼尾有颗褐色的痣,和他记忆里那个穿碎花围裙的年轻保姆重叠又错开。

王雅琴盯着他看了足有半分钟,突然拉开门:“进来吧。”

屋里有股旧报纸的霉味。

客厅中央摆着张掉漆的方桌,桌上堆着一摞泛黄的剪报,最上面那张的日期是2013年9月17日——他被绑架的第二天。

“坐。”王雅琴从暖水瓶里倒了杯热水,杯壁沾着茶渍,“你比照片里瘦。”

林启铭坐下时,膝盖碰到桌角,剪报“哗啦”散了两张。

他弯腰去捡,看见其中一张标题是《陆氏集团慈善晚会突发意外》,照片里陆禹霖穿着白衬衫,站在人群最前面,表情严肃。

“当年我是记者。”王雅琴突然说。

她坐在他对面,手指绞着袖口的线头,“不是保姆。”

林启铭的手指在剪报上顿住。

他想起警方笔录里写着“保姆王雅琴外出买菜”,想起被拖上车时瞥见的那个身影——原来从一开始,所有的“真相”都是谎言。

“他们让我扮保姆。”王雅琴的声音发抖,“绑匪要的不是赎金,是陆氏手里的一份合同。你父亲是陆氏的法律顾问,那天他本应该把合同带去晚会。”她突然抓住林启铭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可你妈妈提前把合同锁进了你的书包。”

林启铭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想起被绑架时,绑匪曾撕碎他的书包,对着一堆课本和跳绳发疯似的怒吼。

后颈的胎记男当时骂了句“老东西耍我们”,然后举起了刀。

“他们发现书包里没有合同,就想撕票。”王雅琴松开手,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我躲在楼道里,拍了这张照片。”

照片是模糊的远景,能看见他被按在面包车前,绑匪的后颈有块醒目的红胎记。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2013.9.17 14:23 陆氏合同失踪日。

“还有这个。”王雅琴又推过来一张纸,是银行流水单,“绑匪的账户在案发后三天进了笔钱,来自……”她的手指停在“陆氏集团财务部”几个字上,“陆禹霖的叔叔,当时是财务总监。”

林启铭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想起昨夜陆禹霖解围裙时,手腕内侧有道旧疤,说是小时候被开水烫的;想起对方总在深夜对着书房里的老照片发呆,照片上是个穿警服的年轻人,和陆禹霖有七分相似。

“你该走了。”王雅琴突然站起来,把所有东西塞进他怀里,“他们昨天烧了老张的病房,我听见护士说……”她往窗外看了眼,脸色骤变,“有人上楼了,从后门走!”

林启铭被她推着往厨房跑。

后窗正对巷子,他翻出去时,听见楼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个沙哑的男声:“302的住户,开门。”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攥紧怀里的铁盒,跑过三个路口才敢停下。

巷口的早餐摊飘来豆浆的香气,他却觉得胃里翻涌——陆禹霖昨晚说“老家根本没这个人”时,眼神那么平静,平静得像口深不见底的井。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摸出来,是陆禹霖的消息:“回家吃饭,汤煨了三小时。”

林启铭盯着屏幕上的“回家”两个字,喉头发苦。

他想起昨夜陆禹霖热汤时,砂锅盖子被蒸汽顶得“噗噗”响,像极了他十二岁那年,妈妈煮酒酿圆子时的动静。

可此刻怀里的铁盒太沉,沉得他几乎握不住手机。

他转身往公寓方向走,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

路过便利店时,玻璃橱窗映出他的脸——眼睛红得厉害,像只被惊醒的困兽。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

林启铭下意识回头,看见辆黑色轿车缓缓拐进巷子,车牌被泥糊得看不清。

他加快脚步,怀里的铁盒撞得肋骨生疼,可那轿车的引擎声,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

林启铭推开公寓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啪”地亮起。

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怀里的铁盒硌得肋骨生疼——这动作太像十二岁那年被推进面包车时的条件反射,连陆禹霖都跟着僵了一瞬。

“回来了。”陆禹霖从沙发上站起来,手里还捏着半杯凉透的茶。

他今天没系领带,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疤,像道没愈合的伤口。

林启铭的目光扫过那道疤,想起王雅琴说绑匪发现书包里没有合同时举起的刀,喉结猛地滚了滚。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陆禹霖走近两步,伸手要接他怀里的外套。

林启铭后退半步,铁盒在两人之间晃了晃,金属边缘擦过陆禹霖手背。

对方的手指顿在半空,很快垂下去,摸了摸自己手背,“饿吗?我让李姨热了粥。”

“王雅琴不是保姆。”林启铭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像绷紧的琴弦,“她是记者,当年是被安排去扮保姆的。绑匪要的不是我,是我爸书包里的合同。”他把铁盒往茶几上一放,照片和银行流水单滑出来半张,“还有这个,绑匪账户的钱,来自你叔叔。”

陆禹霖的瞳孔缩了缩。

他弯腰捡起滑出的银行流水单,指腹压在“陆氏集团财务部”几个字上,像是要把纸戳穿。

林启铭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最后只说了句:“有些事情,确实不是那么简单。”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林启铭心里。

他想起昨夜陆禹霖说“老家根本没这个人”时的平静,想起对方煮了三小时的汤,想起自己躲在王雅琴后窗时听见的脚步声——那些声音此刻都在耳边嗡嗡作响,把“简单”两个字碾得粉碎。

“叮——”厨房传来瓷碗轻碰的脆响。

李淑芳端着青瓷粥碗出来,热气裹着桂花糖的甜香漫过来。

她看了眼茶几上的照片,又看了看两人紧绷的脸,把粥碗轻轻放在林启铭手边:“小启趁热喝,我去端凉拌木耳。”

李淑芳的脚步声消失在厨房后,陆禹霖突然伸手按住林启铭的手背。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钢笔的薄茧,温度却烫得惊人:“你手上有淤青。”

林启铭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内侧有片淡青,是王雅琴推他跑时掐的。

他抽回手,粥碗里的桂花在涟漪里打转,像极了十二岁生日那天酒酿圆子里浮着的枸杞。

“你家族中有人参与了绑架案吗?”他盯着涟漪问,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轻。

陆禹霖的手指在桌沿敲了两下,很慢,像在数心跳。

“我叔叔……”他停了停,喉结又动了动,“他十年前死于车祸。”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纱帘掀起一角,月光漏进来,照在他眼尾的细纹上,“当年陆氏内部有派系斗争,我父亲是董事长,他是财务总监。合同里的内容……”他突然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能让一个人从天堂掉进地狱的内容。”

林启铭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书房里那张穿警服的老照片,想起陆禹霖总在深夜对着照片发呆——照片里的年轻人,是不是就是那个被合同毁掉的人?

“我要查清楚。”他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从王雅琴家出来时,有辆黑车跟着我。老张的病房被烧了,王雅琴说‘他们’——”他突然顿住,因为陆禹霖的指尖正轻轻碰他发颤的手背,“他们怕真相被揭开。”

陆禹霖没说话,只是把凉掉的茶喝了个底。

玻璃杯底碰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

李淑芳端着凉拌木耳回来时,正看见林启铭盯着陆禹霖手腕上的旧疤,而陆禹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铁盒上,两人之间的空气像结了层薄冰。

“我去把汤再热一热。”李淑芳把木耳推到林启铭面前,转身时碰倒了糖罐。

白砂糖撒在照片上,把“陆氏合同失踪日”几个字埋了一半。

林启铭弯腰去捡,听见陆禹霖低声说:“当年我在国外读书,接到电话时,你己经被救出来了。”

他首起身子,看见陆禹霖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水光。

“我爸赶到医院时,你发着高烧,攥着护士的衣角喊‘妈妈’。”陆禹霖摸出烟盒,又放下,“他说,你让他想起我十二岁那年,我妈去世时,我也是这么抓着他的袖子。”

林启铭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想起记忆里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在病房里站了整夜,手里攥着束枯萎的百合——原来不是幻觉,是陆禹霖的父亲。

晚餐吃得很慢。

李淑芳把汤热了三次,最后默默收走凉透的碗碟,轻轻带上了厨房门。

林启铭盯着自己在汤里的倒影,突然说:“我要去查当年的案卷。”

“太晚了。”陆禹霖看了眼墙上的钟,十一点十七分,“明天我让人——”

“不。”林启铭打断他,“我自己去。”他想起王雅琴推他跑时说的“他们烧了老张的病房”,想起巷子里那辆黑车,“我需要你的帮助,但不是让人跟着我。”

陆禹霖沉默了很久。

月光爬上他的肩,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林启铭的脚。

“好。”他终于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一起去。”

林启铭躺到床上时,窗外的月亮己经偏西。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水痕,王雅琴的话在耳边循环:“他们昨天烧了老张的病房……有人上楼了。”他摸出枕头下的铁盒,金属凉意透过掌心渗进骨头。

隔壁传来细微的响动。

他光着脚走到客厅,看见陆禹霖蜷在沙发里,手里还捏着那张穿警服的老照片。

听见脚步声,陆禹霖抬头,眼睛里全是血丝:“睡不着?”

“我需要你告诉我所有事。”林启铭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从你父亲为什么救我开始。”

陆禹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林启铭坐下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烟草的苦。

“照片里的是我表哥。”陆禹霖把照片递过来,“他是警察,当年负责你的绑架案。”

林启铭的手指在照片边缘顿住。

警服上的警号有些模糊,但那双眼,和陆禹霖有七分相似。

“他……”

“结案报告说绑匪坠楼身亡。”陆禹霖的声音突然哑了,“但他的尸检报告显示,胸口有三处刀伤。”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站起来,林启铭的膝盖撞在茶几上,铁盒“当啷”落地。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不是他们的钥匙,金属摩擦声刺耳得像指甲刮玻璃。

林启铭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想起王雅琴家楼下那个沙哑的男声:“302的住户,开门。”陆禹霖己经走到玄关,手按在门锁上,回头看他时,眼神像把淬了火的刀:“躲到我身后。”

钥匙在锁孔里转了半圈,突然“咔”地断了。

门外传来重物砸门的闷响,还有压低的咒骂。

林启铭攥紧陆禹霖的衣角,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月光从纱帘漏进来,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两柄并排的剑。

门被砸得摇晃起来。

陆禹霖突然把林启铭往卧室推:“去拿我抽屉里的防狼喷雾,快!”林启铭转身时,看见他抄起了茶几上的铜镇纸——那是他上周在古董店挑的,说“镇得住邪”。

门外的动静突然停了。

林启铭摸到防狼喷雾时,听见走廊里传来电梯“叮”的一声,接着是脚步声渐远。

陆禹霖打开门,只看见地上半截断钥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们知道你回来了。”陆禹霖关上门,反锁了两道,“从今天起,我睡客厅。”

林启铭没说话。

他盯着那截断钥匙,想起王雅琴塞给他铁盒时说的“他们”,想起巷子里那辆黑车,想起老张被烧的病房。

月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像道即将裂开的伤疤。

凌晨三点,林启铭躺在卧室里,听着客厅传来陆禹霖轻缓的呼吸声。

他摸出手机,翻到王雅琴发来的地址——市档案馆旧案卷库。

屏幕蓝光映着他发红的眼睛,他在备忘录里打下一行字:“明天,必须找到那份合同。”

窗外的月亮慢慢沉下去,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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