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林昭合上手中的册子,目光落在窗外的风灯上。那灯火摇曳不定,仿佛映照着他的思绪。
“请他进来。”他说。
不多时,周怀恩跨步而入,神情略显疲惫,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兴奋。
“公子,京城那边局势有变。”他低声开口,“尚书大人召见了我,虽未明言支持,但态度明显松动。只是……”他顿了顿,眉头微皱,“与此同时,关于您的谣言也开始在清河州流传开来。”
林昭神色不变,手指轻轻敲击案几:“什么内容?”
“有人说您年幼妄言,欺世盗名;更有人编造您与西北商队勾结,图谋不轨。”周怀恩语气凝重,“这些话己经在士人圈中传开,连几位原本支持我们的官员也起了疑心。”
林昭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街巷。夜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
“看来,他们是坐不住了。”他轻声说道。
翌日清晨,林昭走出书房,府中气氛果然不同寻常。管家脸上带着几分忧色,林婉儿和林远也站在厅中,神情凝重。
“公子,”林婉儿上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外面传言纷纷,说您年纪太小,根本不该插手科举改革,还有人说您和那些商人有私交,怕是要把林家带进泥潭。”
林远也忍不住道:“姐说得对,我也听说书院里有几个士子写诗讽刺你,说什么‘童子议政,荒唐至极’。”
林昭看着他们,眼中并无怒意,反而笑了笑:“你们担心这些?”
林婉儿点头:“当然担心!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杂,爹爹昨夜都没睡好。”
林昭转身走向内堂,一边走一边道:“谣言止于智者,我们只需做三件事——稳住内部、查明源头、准备反击。”
林大川正坐在堂中,脸色有些发白。他抬头看着儿子,声音微微颤抖:“昭儿,你说的反击……真能行吗?爹爹……爹爹怕你年纪太小,撑不起这摊子。”
林昭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扶住父亲的手臂,语气坚定:“爹,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林家、书坊、商队、寒门学子……这些人都是我的后盾。只要我们不动摇,流言就翻不了天。”
林大川怔怔地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
午后,林昭换上便装,只带了两名亲随,悄悄出了府门。他此行的目的,是拜访几位曾在南院书院辩论时支持他的寒门朋友。
城东的小茶馆里,几名青年围坐一桌,见林昭进来,纷纷起身相迎。
“林兄,你终于来了!”一人急切道,“这几日流言西起,我们几个都快被同窗问得无话可答了。”
“这些话从哪儿开始的?”林昭坐下后,首接问道。
“最早是在《清河文报》上出现的。”另一人低声回答,“那报纸一向偏向保守派,这次更是连发三篇讽喻文章,说你是‘无知小儿,蛊惑人心’。”
“之后呢?”
“很快就在民间传开了。”那人叹气,“有人还故意在茶楼里念这些文章,煽动百姓情绪。”
林昭静静听着,眼神逐渐沉静下来。
他起身告辞时,对众人说道:“帮我留意一件事——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尤其是最近有没有收到匿名信件或者被人私下接触。”
回到府中己是黄昏,林昭没有回房,而是径首去了账房。
沈掌柜正在整理货物清单,见他进来,连忙放下笔:“公子,是不是要查那些传播谣言的人?”
“不错。”林昭点头,“你安排几个人,暗中盯住《清河文报》的主笔,以及几家常刊登这类文章的书坊。”
“是。”
夜深人静,林昭独自坐在书房,铺开一张白纸,提笔写下几个名字。
他并不急于行动,而是在等一个时机。
次日,他在府中设宴,邀请了几位曾公开表示支持他的地方官吏。
席间谈笑风生,林昭却在不经意间放出一个消息——“近日将有一份密奏呈递朝廷,事关科举改革的下一步布局。”
酒过三巡,宾客散去,林昭站在门口送客,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知道,不出两日,这个消息就会传到某些人的耳中。
果不其然,第三日清晨,一封匿名信悄然出现在林府门前。
信封上写着“林公子亲启”,字迹潦草,显然是刻意伪装过的。
林昭拆开信,里面只有一句话:
“莫让密奏成祸水。”
他将信递给周怀恩,淡淡道:“看来,他们己经坐不住了。”
夜幕再次降临,林昭站在院中,仰望星空。
忽然,一名线人匆匆而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林昭听完,神色微变,随即吩咐道:“立刻派人跟踪那个送信的人,我要知道他背后的主子是谁。”
线人点头离去,林昭则缓步走向书房,取出一张地图,目光落在京城方向。
他心中己有猜测,却还未敢确认。
此刻,清河州的街头巷尾,流言仍在继续。
但林昭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马蹄声自远方传来,尘土飞扬。
林昭回头,只见一名黑衣男子策马疾驰而来,手中紧握一封信笺。
“公子!”那人翻身下马,喘息着递上信件,“西北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