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内,热浪滚滚。
巨大的风箱被陆昭有节奏地拉动着,
“呼嗒——呼嗒——”
发出沉闷的声响,将空气灌入炉膛。
陆远赤着粗壮的上半身,用铁钳夹住烧红的铁胚,稳稳地放在铁砧上,然后抡起大锤。
“看好了!”
他沉喝一声,
“打铁,不是光靠蛮力!”
“得用腰,用胯,用全身的劲儿拧成一股绳,再顺着锤子砸下去!”
“叮——!”
锤落,火星西溅。
那烧红的铁料在他精准而有力的锤击下,微微变形,发出清越的鸣响。
“这锤法,看着简单,门道多着呢!”
陆远一边挥锤,一边唾沫横飞地讲解,
“手腕要活,落点要准,力道要透!“
“一锤轻,一锤重,轻重缓急,得跟呼吸一个节奏!”
陆远放慢了动作,演示着发力的技巧。
“你看那些傻大个,抡起锤子虎虎生风,砸下去却软绵绵的,那就是不会用巧劲,力气都散了!”
陆昭站在一旁,拉风箱的动作不敢停,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叔叔的动作。
他看得极其认真,甚至有些痴迷。
前世,他可是《锻刀大赛》的十年老粉,从第一季就开始追,对各种锻刀技巧、金属特性如数家珍。
虽然只是个键盘侠,但理论知识储备绝对丰富。
此刻亲眼见到这原汁原味的古法锻打,只觉得比屏幕上看到的震撼百倍。
陆远瞥了陆昭一眼,见他看得入神,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这套锤法,可不是外面那些野路子铁匠瞎打的。”
“当年我在北疆当兵,那会儿老子硬是把几个月的饷银,全偷偷塞给了咱们营里,那个随军的老工匠。”
“还得陪着笑脸,端茶送水,才让他老人家,高兴的时候,指点了我这么一招半式!”
“叮!”
又是一锤落下。
“也就是你小子,是我陆家现在唯一的独苗!”
陆远喘了口气,用肩膀蹭了蹭下巴的汗珠,
“要不然,这手艺,我宁肯带进棺材里,也不会传给外人!”
“烂在肚子里,带到坟墓里去!”
他斜睨了陆昭一眼,
“没看我连个打下手的学徒都不招吗?”
“为啥?怕人偷师!”
“这年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可不是说着玩的!”
陆昭连忙点头,
“晓得晓得!”
“叔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学,绝不给你丢人!”
心里嘀咕着,
这话说得实在。
别说这个生产力低下、处处是坑的异世界了。
前世除了正规学校,工厂里的老师傅,哪个不是留一手?
就算是大学里,那些导师们,又有几个真把压箱底的绝活,毫无保留地教给手下研究生的?
除非是关门弟子或者真有血缘关系。
肯真心带徒弟的,凤毛麟角。
也就国企那种地方,还有点师徒传承的氛围。
陆远见他态度端正,满意地点点头,
他猛地一沉腰,右臂肌肉瞬间贲张,铁锤划出一道沉猛的弧线,重重砸在铁砧的铁料上!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星爆射得更远,连地面都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看到没?这一锤,用的是‘披风锤’的起手式!”
“不光能打铁,战场上,抡起锤子砸碎敌人的脑壳,也是一个道理!”
“这套锤法,练到深处,不光能把铁打成钢,更能把自个儿的精气神,一丝丝地融进这兵器里头!”
陆昭听得眼睛发亮。
陆远眼中闪过一丝向往,随即又有些黯然,
“可惜啊……那需要极高的悟性和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还得配合特殊的呼吸法门和心境。”
“老子天资愚钝,练了一辈子,连最低阶的九品兵器都造不出来,打出来的,顶多算是坚固些的凡兵。”
“要不然,凭这手艺,早去南阳府城开大铺子,吃香喝辣去了,哪还用窝在这小镇上,跟这些粗铁疙瘩较劲?”
陆昭拿起旁边一把稍小的手锤,学着陆远的姿势,对着一块废铁料试探性地敲打起来。
动作虽然生涩,力道也还掌握不好,不是轻了就是重了,锤印歪歪扭扭。
但陆远看着,却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微微点头,
“嗯,架势是这么个架势,虽然看着笨手笨脚,但你这模仿的劲头,还有腰胯发力的感觉,有点意思。“
“想当年我学这招,光是找对发力的感觉就磨了小半个月。”
“也对,你小子能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山沟里,没人正经指点。”
“光靠自己瞎琢磨就能在十八岁摸到九品的门槛,这份悟性,确实不一般,己经甩开镇上九成九的年轻人了。”
“继续练,别停!”
【检测到宿主正在工作...】
【《牛马搬砖功》熟练度+1】
【牛马搬砖功 (一层 熟练度 2/360)】
...
果然!
陆昭心中一动,这破名字功法,还真就在干活的时候涨经验!
他一边模仿着,一边问道,
“叔,那凡兵就一定比不上入了品的兵器吗?要是材料好,做得精细呢?”
“嗯,你小子问到点子上了!”
陆远赞许地点点头,用铁钳将初具雏形的刀胚翻了个面,继续锻打,
“那倒也不是绝对的。”
“凡兵和凡兵,那也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你看咱们现在用的这铁,就是最普通的粗铁,杂质多得很。”
“打出来的刀,也就图个分量足,够硬,能砍柴劈骨头就行了。”
“但要是用百炼精钢,请真正的大匠,千锤百炼,精心打造出来的凡兵。”
“吹毛断发,锋利坚韧,遇上那些粗制滥造的九品、甚至八品兵器,谁碰断谁还不一定呢!”
他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啊,凡物通灵。”
“就算是普通的兵器,用得久了,跟主人气血相连,经历的战斗多了,沾染了足够的煞气、杀气。”
“或者是在什么特殊的地方温养过,也会慢慢蜕变,生出一点‘灵性’,自动晋升为低品兵器。”
“不过,那太慢了,几十年上百年都不稀奇。”
“就像我当年在军中,穿的那身步人甲,黑黢黢的,看着不起眼。”
“但听老兵说,那甲都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人了,经历的厮杀无数,早就不是凡铁了。”
“至少也是九品,甚至可能是八品的防具!”
“刀砍上去都只能留个白印,不然你叔我这身子骨,早就在北疆变零件了!”
“可惜啊,退役的时候,都得上缴,民间不让藏匿铠甲,带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