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裹着玉兰花香钻进律所时,林悦正在给朵朵缝补风筝。
朵朵把邀请函按在李铭办公桌上:“爸爸说新仓库有彩虹滑梯,还有能装下云朵的集装箱。”
李铭从文件堆里抬头,西装领上别着朵朵送的玉兰花胸针:“物流站在郊区,我开车送你们去。”
朵朵晃着小辫子:“不用了,爸爸说要开鲸鱼货车来接我们,车头绑着真正的彩虹气球。”
林悦望着窗外的玉兰树,想起去年秋天苏然说的话,等仓库扩建了,我要在楼顶给朵朵建个彩虹瞭望台。
物流站门口,苏然的货车被装饰得像花车,气球下挂着朵朵画的彩虹旗。
他弯腰鞠躬,工装帽换成了粉色蝴蝶结:“欢迎彩虹公主,请检阅你的彩虹部队。”
朵朵咯咯笑着跑向集装箱,那里站着一排穿蓝色工装的工人,每人手里都捧着玻璃珠。
苏然摸出个小喇叭:“这是给小公主的彩虹卫兵,现在开始阅兵仪式。”
林悦看着工人笨拙地行军礼,玻璃珠在阳光下晃出七彩光,忽然想起第一次来物流站时,这里只有几间旧仓库,苏然的工牌还挂着她的照片。
老站长递来安全帽:“林小姐,苏哥说等新仓库建好,要在墙上画满朵朵的画。”
她点头,看见苏然正蹲在地上给朵朵系安全带,阳光穿过他新染的深棕头发,照在工装扣的彩虹徽章上,那是朵朵用黏土做的。
朵朵被抱上集装箱顶:“从这里能看见整个彩虹国。”
远处的麦田泛着新绿,几只风筝在天上飘。
林悦爬上梯子时,苏然伸手扶了把她的腰,触感轻得像片羽毛。
“小心,梯子有点晃。”
李铭在这时赶到,西装裤脚沾着草渍:“抱歉,路上堵车。”
他抬头看见林悦站在集装箱顶,瞳孔猛地收缩:“快下来,太危险了。”
苏然替朵朵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没事,我让人装了防护栏。”
朵朵忽然指着地平线惊呼:“有彩虹火车。”
只见一辆涂着七彩条纹的货车缓缓驶来,是苏然特意为孩子改造的“彩虹专列”。
苏然摸出剪刀,递给朵朵:“现在宣布,彩虹物流站正式开业。”
彩带飘落时,朵朵忽然把剪刀塞给林悦:“妈妈和爸爸一起剪。”
两人对视,苏然的眼里有惊讶,也有期待。
朵朵拍手:“爸爸妈妈一起造彩虹啦。”
李铭站在人群里,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庭审时对方律师的话,破镜难重圆,但碎片能拼成新的图案。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的辞职信,上周提交的,律所新分部在江北。
朵朵招手:“李叔叔快来,我们要在集装箱上画彩虹。”
林悦接过颜料桶时,不小心蹭到苏然的手臂,蓝色颜料在他工装袖上晕开,像朵小花开在麦田里。
“抱歉,回去给你洗。”
他看着袖口的蓝:“不用,留着当纪念,以后朵朵问起来,就说这是彩虹的种子。”
夕阳把集装箱染成金色时,朵朵己经在苏然肩头睡熟,手里还攥着半支画笔。
李铭拿起朵朵的外套:“我送你们回家吧,车上有儿童安全座椅。”
苏然摇头:“不用了,朵朵在车上睡惯了,悦悦,上次你说朵朵的绘本没地方放,新仓库有间空房,以后可以当她的画室。”
林悦望着他身后的彩虹专列,车厢门开着,里面摆着朵朵的彩虹马卡龙色小椅子。
李铭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新分部的同事发来的消息:“李律师,江北的儿童公益法律项目缺人,您看。”
他锁屏,望向远处的风筝:“林悦,我下周要调去江北分部了。”
她一愣:“为什么?”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朵朵身上:“想换个环境,而且江北有间不错的儿童美术馆,适合朵朵去参观。”
苏然忽然开口:“需要帮忙搬办公室吗?我的货车随时有空。”
李铭挑眉:“苏先生不怕我把林悦拐到江北?”
苏然替朵朵拉上外套拉链:“你拐不走,她的根在这儿,朵朵的彩虹也在这儿。”
风卷起地上的彩带,在三人之间绕出个温柔的弧。
朵朵在梦里嘟囔:“妈妈彩虹滑梯……。”
林悦轻声应:“嗯,等你醒来就能玩了。”
返程的货车里,苏然的手机播放着儿童故事,主播正在讲《小火车和彩虹桥》。
李铭的车在这时超车,他摇下车窗,递来袋糖果:“给朵朵买的彩虹糖。”
苏然接过糖袋,指尖触到李铭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钢笔磨出的。
李铭点头,车渐渐远去,尾气在夕阳里拉出道淡白的线,像极了那年林悦画在画布上的风筝线。
手机震动,周明远发来新画作:《三个站在彩虹下的人》。
货车驶入市区时,万家灯火亮起。
朵朵忽然醒来,指着窗外的霓虹灯喊:“爸爸快看,城市也有彩虹。”
苏然从后视镜看她:“那是地上的星星,等你长大了,能画出比这更美的彩虹。”
朵朵举起糖袋,彩虹糖在夜色里晃出微光:“还要和妈妈爸爸和李叔叔一起画。”
林悦摸出兜里的玻璃珠,对着路灯看,里面映着三张模糊的脸,正对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