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阳毕业了。爸爸妈妈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嫌弃他学历太低，没让他急着参加工作。
学校每年都有保送优秀学生上大学的名额。同学们忙着参加工作，挣钱养家，没人在意上不上大学。
林沐阳捡个漏，当然，这里面有没有暗箱操作，林沐阳不知道。
林沐阳被保送到本市他妈妈所在的大学继续学习。虽然在本市，林沐阳想像以前一样，下课了就到店里营业是不可能了。
齐楚楚一个人守着偌大一个店，实在忙不过来，迫切地想招一个店员。
齐楚楚在店门口贴出招聘启事，当天就有一人来应聘。
齐楚楚一看来人，吓得浑身一激灵。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夜里光顾小店的小毛贼。
小毛贼低着头站在齐楚楚面前说：“姐姐，您收留我吧，我一定勤恳做事。那晚来你店里偷东西，实在饿得受不了。我以前偷东西被抓进去，出来没人管，老毛病又犯了。那一次，我决心改掉偷东西的毛病，两天没吃东西，饿得两眼冒金星，看到你的店铺敞着窗户，才跳进来试试运气。没想到碰到你。你又是给钱，又是给饼干。我太感动了，下决心一定改掉好吃懒做小偷小摸的毛病。从那以后，我一天只吃一顿饭，饿了喝一肚子水，躺床上睡觉减少活动量，你给我的那些钱坚持到现在。姐，牢饭不好吃，我决心改掉坏毛病，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可是别人一听我三进宫，都不要我。”
齐楚楚皱眉道：“别人不要你，我也不能要你，原因你是知道的。”
“姐，你是我亲姐，你拉我一把。我实在走投无路了，总不能像我爹妈一样，一辈子在监狱度过吧？那样倒好，一家子把监狱当家，把牢底坐穿。我要干点正经营生，我老爹老妈百年之后，有人在外面迎接他们，让他们入土为安。”小毛贼说着红了眼眶。
齐楚楚被小毛贼说得心脏抽疼。可是她不是菩萨。她再怎么同情他，留下这么一个小毛贼当店员，别人还敢买她的东西吗？万一小毛贼死性不改，把货款揣进自己腰包，这不是给他偷盗创造机会，给他制造犯罪的温床吗？
齐楚楚又拿出两包饼干两包香烟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庙小不能留你这尊大神。哥哥，你别嫌我心狠，给你两块钱做路费，你去工地找个体力活干干。我这个店是和人打交道的，不适合你。请你走吧，我谢谢你，不然我叫警察了。”
小毛贼不肯离开，继续道：“和人打交道我会啊！我能说会道，忽悠人的本领我一点不差。姐，求您，留下我吧。你让我去工地，你看我这小身板，明显发育不良，推车推不动，提泥提不起。谁家养闲人啊！我再回到过去，成为一个流浪汉，一个社会的杂质，一个社会的毒瘤。姐姐，你算为人类做个好事，留下我，我一定好好干。如果我偷懒，你别给我饭吃；如果我手脚不干净，你送我去警察局。这是我的户口本，你拿着等于捏着我的命门。”
小毛贼双手把户口本送上。齐楚楚打开一看，在他那一页上赫然出现小毛贼的名字：宋成彪。天啊！名字里带着匪气。
齐楚楚圣母心泛滥：想想自己，被韩震那个恶魔逼到绝境，一次次想自我了断。或者趁夜黑风高的晚上，送恶魔上路。她多么希望天神突然降临，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她希望一双有力的大手拉自己出淤泥。
宋成彪今年十七岁，比自己小两岁，向自己求救，自己能狠心地不管他，不拉他一把，任他堕落下去，祸害人间吗？
宋成彪见齐楚楚还在犹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姐，只要不饿肚子，我不会偷摸的，你要是怕我偷你店里的东西，或者怕我偷藏货款，卖出去的东西我可以一笔一笔记下来，供你对账。我晚上住在店里，给你看店，我不离开店铺，偷了钱藏哪里？姐，你相信我一次，给我一个月的试用期。如果这一个月达不到你满意，你赶我走，我二话不说，一分钱不要我就走，走到黄河里淹死自己！”
话说到这份上，齐楚楚没在犹豫。他对宋成彪说道：“你起来吧，我留下你就是。我们都是苦命人。不瞒你说，为了开这个店，赌上我的全部身家，甚至赌上了我的命。这个店开好了，能给我一线生机；这个店倒闭了，我可能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宋成彪腾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吓齐楚楚一跳。
宋成彪起身要去收拾店里的垃圾。齐楚楚叫住他说：“宋成彪，你先停手。我给你两块钱，你找个澡堂把自己洗干净，奴，你从店里挑一身合适的男装，包括鞋子。你穿的干干净净，打扮得清清爽爽，给顾客留个好印象。”
“好嘞！姐，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大一会儿，宋成彪蹦哒着回来了，不光洗了澡，还理了发。
齐楚楚一看，小伙果然精神了。她手把手教给宋成彪记账：“小宋，我以后叫你小宋，顾客按姓氏的音序排列，把他们每次买东西的金额记上。如果客人是第一次来买东西，你可以在同姓的那一本账目的后面添上他的名字，记上金额。我们店里有奖励，消费每超过一百元，奖给他一个两元以内的商品，东西可以让他随便挑，只要在两元以内挑什么都行。”
“好的，姐，顾客不多的时候，你搬个凳子坐在旁边看着，我来做。”宋成彪很自信地说。
齐楚楚去学校买来两个人的饭菜，在店里一起吃。她今天特意买了一份红烧肉。
油汪汪的红烧肉看着很有食欲。宋成彪尽管馋得首流口水，可是他还是忍着，尽量夹青菜吃。
齐楚楚把红烧肉往宋成彪跟前一推说：“我只吃两块，剩下的都是你的。我要保持体型。”
宋成彪看着红烧肉眼圈红了：“姐，我己经好几年没吃过红烧肉了。以前我爸妈在时，我一个星期吃一次红烧肉。我爸妈被捕入狱七八年，我没饿死就不错了，还妄想吃肉？过年过节我在垃圾堆旁捡别人扔掉的食物，不敢吃倒在垃圾桶的肉类，因为我有教训。有一次我嘴馋，吃了垃圾桶里的几块肉，肚子疼得我差点死掉。”
宋成彪说着，用馒头蘸着红烧肉里的汤汁，吃得满嘴流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