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捏着肥皂走进集市，抬头一望，才发现今天的市集比平日更为热闹。
“靠天吃饭的日子真是苦啊。”他寻了个角落，把几块肥皂规规整整地摆在破布上，目光打量着来往行人。
他这次的“肥皂2.0版本”确实比上次好看多了——颜色从乌漆嘛黑变成了淡黄，形状也更加规整，搓起来还有股若有若无的米香。
可惜路人们似乎对此毫无兴趣，看到他就绕着走。
“有钱人嫌贵，穷人嫌贵，都不买，那我还是得饿死。”林晏盘着腿坐在地上，饥肠辘辘地看着集市另一端飘来的饭香。
一个上午过去，别说卖出去了，连停下脚步的人都没有。
有人指着他说“疯秀才”，有人嫌弃地捂着鼻子走过，甚至有妇人警告孩子“离那个卖毒物的远点”。
“看来墨娘的差评己经传遍全村了。”林晏无奈地摇摇头，“这可比现代互联网口碑危机还难解决。”
正当他绝望之际，习惯性地从怀里掏出一片大树叶和一小块木炭，开始记录数据。
他虽然穿越了，但投资总监的职业病可改不了。
“油脂加碱，加热，搅拌，加植物酸中和…”他喃喃自语，在树叶上画出“C17H35a”等化学符号，标注各种原料的比例。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林晏抬头望去，只见一群衣着华贵的随从正拥着一位年轻文士走来。
那人头戴特制高帽，面颊丰润，双眼炯炯有神，走路带风，浑身透着一股书卷气。
“快看，大宋第一才子苏轼！”
不少路人停下脚步，惊呼不断。
“我操？苏轼吗？”林晏眨眨眼，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穿越就穿越吧，怎么还碰上年轻时期的大文豪了？”
苏轼悠哉地走在最前面，不时停下来和摊贩攀谈几句，看样子是在逛市集解闷。
突然，一个随从发现了角落里的林晏，皱起眉头。
“公子，前面那角落有个形迹可疑的人。”随从指着林晏说。
林晏赶紧收起树叶，但己经晚了。
那随从三两步冲到他面前，挥手驱赶：“你这种人不能在这里！赶紧滚出去！”
“我就卖个肥皂，又没犯法…”林晏缩了缩脖子，装出可怜样。
早年谈判桌上的气场全无，此刻活脱脱一副落魄秀才模样。
“且慢。”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苏轼摆手制止随从，目光却不是落在肥皂上，而是被林晏刚才记录的树叶吸引。
“这位小哥，你在写什么？”苏轼好奇地凑近，“这是何种文字？莫非是上古蝌蚪文？还是某种符箓？”
林晏抬头就对上了苏轼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一时间竟答不上话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苏轼会对他的“化学笔记”感兴趣，完全无视了他要卖的肥皂。
“这个…这是小生胡乱涂鸦，记录些东西配比…”林晏结结巴巴地说。
苏轼却不管这些，径首拿起那片树叶，仔细端详起来：“有意思！这'C'字似月非月，这'H'字横平竖首，布局谨严。这'O'字如太极，含天地之理！这位小哥，你研究的可是上古符字？”
林晏哭笑不得。
谁能想到堂堂苏大学士会被现代化学符号迷住？
“不敢当…只是随手记录…”林晏赶紧摆手。
“谦虚!”苏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字里藏乾坤,连笔如行云流水,绝非凡人手笔。你这是在研究什么?”
林晏脑子飞速运转：“这是…记录物质变化之理…”
“物质变化之理?”苏轼眼睛发亮,“难道是炼丹术?还是五行相生相克的秘传?”
苏轼的随从们也围了过来,看着树叶上的符号议论纷纷。
“公子,这不会是什么妖术吧?”一个随从担忧地问。
“胡说!”苏轼瞪了那人一眼,“这分明是学问!你看这布局严谨,绝非胡乱画就。”
林晏看着一群古代名流对着化学符号指指点点,只觉得荒谬至极。
此刻的感觉就像见到爱因斯坦的方程被当成神秘符咒一样滑稽。
“这位先生,”苏轼指着C17H35a的结构问道,“这'C'连'H'又连'O',莫非寓意天地人三才相连?你这套符号叫什么?”
“化…化学…”林晏差点咬到舌头。
“化学?”苏轼品味着这两个字,“化而学之,学而化之,妙啊!”
苏轼显然己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理解中,全然不管林晏肥皂的存在。
林晏开始担心自己闯祸了——要是苏轼真把这些当真传出去,自己会不会变成大宋第一妖人?
正当林晏胡思乱想时,苏轼突然指着旁边的肥皂:“也罢,你这记录之物,连同这…嗯…'配比'出来的物件,我买下了。”
说着,苏轼随手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丢到林晏面前。
林晏低头一看,足足二十文!
“这…这太多了…”林晏瞪大眼睛,这钱远超肥皂本身的价值。
“不多不多。”苏轼摆手,“我对新奇事物向来好奇。这个…你叫它什么来着?”
“肥皂。”
“对,肥皂。包起来吧。”苏轼催促道,己经迫不及待要研究那片“符字”树叶了。
林晏赶紧用破布包好一块最好的肥皂,恭恭敬敬递给苏轼:“多谢公子!”
苏轼收好树叶和肥皂,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远远还能听见他对随从说:“这套符号极有意思,回去我要好好研究一番…”
林晏呆坐在原地,反复确认手中的铜钱是真的。
“我操,现代化学符号卖了二十文,肥皂倒成了搭头…”
他揣着钱,哭笑不得:“这才叫真正的买椟还珠啊!苏轼买我的树叶,顺带拿走了肥皂。”
突然,林晏愣住了,眼睛一亮:“等等,如果苏轼用了肥皂,还喜欢上了…这不就是现代营销学中的'名人代言'效应吗?”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这下,好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