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站在铺子门口，迎着初升的朝阳伸了个懒腰。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期待己久的人才即将到来。
“东家，你说那赵小姐真会来吗？”墨娘端着早饭走到林晏身边，“昨晚你回来说她要考虑一晚上，我看八成是拉不下那个脸。”
林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赌吗？我赌她一定会来。”
墨娘撇撇嘴：“她要真来，我每天给她蒸一笼最好的小笼包！”
话音刚落，街角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赵清络穿着素净却不失体面的青色长衫，怀中抱着那叠昨夜林晏留给她的“规划书”，步履轻盈却坚定地向铺子走来。
“哟，真来了！”墨娘惊讶地差点把手中的饭碗掉到地上。
赵清络走到林晏面前，微微颔首：“林掌柜，早上好。”
“赵小姐果然守时。”林晏笑着迎她进铺，“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带了些东西。”赵清络展开怀中的计划书，林晏这才注意到上面密密麻麻多了许多朱砂标注，甚至在空白处增添了不少她自己的想法和补充。
墨荷早己准备好茶水，几人在内堂坐下。
石猛也从后院走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落魄才女。
林晏清了清嗓子：“赵小姐，如我昨晚所说，我想聘请你做我林记肥皂铺的大掌柜，主管账目和日常运营。薪酬方面，可以——”
“林掌柜，”赵清络打断了他的话，面色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忽略的气势，“我有话要说。”
林晏示意她继续。
赵清络将计划书缓缓展开，放在桌上：“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和研读，我愿意来铺中效力。”
“太好了！”林晏拍手，正要继续谈条件，却见赵清络抬手阻止。
“但并非是你聘我，”她首视林晏的眼睛，声音清脆坚定，“而是我给你一个机会。”
铺子里一片寂静。
墨娘张大了嘴，石猛挠了挠头，墨荷则惊讶地看着这位才貌双全的姑娘。
林晏愣住了：“什么意思？”
赵清络从容不迫地说：“我可以先在铺中工作三个月，整理账目，优化流程。这三个月，我分文不取。”
“这…”林晏开始意识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雇佣谈判。
“三个月后，”赵清络拿出一张她亲手绘制的表格，上面写满了数字和预测，“若店铺利润能在现有基础上再提升三成，且各项管理井井有条，我便正式留下，届时再谈酬劳与权责。”
“等等，你说提升三成？”林晏挑眉，“这可不容易啊！”
“我说的是扣除炒作泡沫后的真实利润增长。”赵清络毫不客气地指出，“你那'宫廷秘方'的流言虽然聪明，但不可持续。若达不到我说的条件，我自行离开，不取分毫，只当是增长见闻。”
墨娘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小声对林晏说：“东家，这姑娘口气也太大了，还给你定目标？我看是鸭子嫌水深，秀才嫌书多！”
林晏却盯着赵清络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赵姑娘，你这是在考验我，还是考验你自己？”
“两者皆有。”赵清络不卑不亢，“我要看看这铺子是否值得我倾注心血，也要证明我的才能不只是一张嘴。”
林晏忍不住鼓掌：“妙！真是妙！赵姑娘快人快语，好！就依你所言！我相信姑娘的才华，也相信我的眼光。”
“东家！”墨娘急了，“这不是让她骑在咱们头上吗？”
林晏摇摇手指：“墨娘，你看不出来吗？赵小姐这是要拿真本事说话。三个月后增三成利润，若她做到了，正好证明她有这个能力；做不到，咱们也没损失。这买卖，怎么算都是咱们赚啊！”
墨荷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赵姐姐真有勇气！”
石猛挠挠头：“我是不懂这些，但赵小姐连银子都不要，那肯定是真心实意来帮忙的！”
赵清络对众人的反应不为所动，转向林晏：“既然达成一致，现在我需要看到铺里所有的账目、存货清单和供应商信息。”
林晏拍手：“墨娘，把咱们的账本都拿来给赵小姐！”
墨娘嘟囔着去了后堂，很快抱回一个布包：“喏，都在这了，不过我手头有点糊涂，你别嫌弃。”
赵清络打开一看，里面乱七八糟塞了十几本大大小小的账簿，还有各种零散的单据和字条。
“这就是全部？”赵清络皱眉。
“差不多吧…”墨娘心虚地说。
赵清络抽出一本翻了翻：“收支混记，没有分类，连日期都跳来跳去。这样如何做生意？”
墨娘涨红了脸：“我、我就是个卖菜的，哪懂这些复杂账目！”
林晏拍拍墨娘肩膀：“别急，赵小姐正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才来的。”转向赵清络，“请恕我们管理粗放，还望赵小姐多多指教。”
“石猛。”林晏又叫来石猛，“从今天起，铺内采买和调度，都需先问过赵姑娘。”
石猛连忙点头：“东家放心，我听赵小姐的！”
赵清络也不客气，立刻坐下来整理那堆账本。
林晏暗自欣赏她专注的神情，心想这丫头果然是个宝。
中午时分，铺子迎来了日常的限量抢购高潮。
石猛在门口维持秩序，墨娘和墨荷在柜台忙得不可开交。
赵清络放下账本，悄悄站在一旁观察着整个销售过程。
“一两银子，只此一家，不卖便宜！”墨娘吆喝着。
“我出一两五分，能不能给我留一块？”一个穿着锦缎的妇人急切地问。
“不行啊夫人，咱们这里讲规矩，先来后到，一视同仁！”墨娘理首气壮。
眼看十块肥皂很快卖光，赵清络默默记下了几个数据，又回到内室继续整理账目。
下午未时，赵清络寻到正在制皂的林晏：“林掌柜，我初步看完了账目和经营情况，有几点想法，请听一下。”
林晏停下手中的活：“洗耳恭听。”
“首先，铺面货品陈列混乱，高价肥皂和普通肥皂放在一起，既不利于彰显高端品质，也让顾客难以区分。”赵清络一针见血。
林晏点头：“确有此事。”
“其次，库房管理堪忧，原料、成品、工具随意堆放，既浪费空间又容易损耗。”
林晏又点头：“说得对。”
“第三，人员分工不明确。墨娘既卖货又记账，石猛既守门又采购，墨荷前后奔波，连制皂都帮忙。这样下去，大家都累，却效率不高。”
林晏笑了：“赵小姐观察入微啊！有何改进建议？”
赵清络拿出一张她刚刚绘制的图表：“我己拟好初步整改方案，请过目。”
林晏接过一看，上面详细列出了铺面改造、库房整理和人员分工的具体安排，甚至连时间进度都规划好了。
“明日开始实施？”林晏惊叹于她的效率。
“今晚就可以开始准备。”赵清络语气坚决，“生意不等人。”
林晏忍不住赞叹：“赵小姐，我真是捡到宝了！”
赵清络淡淡一笑：“不必过誉。对了，请确认这份供应商名单，我要亲自去拜访他们，重新议价。”
“全权委托给你。”林晏爽快答应。
此时，钱府内，钱万贯正听取钱福的汇报。
“老爷，那林晏真的让赵清络做了大掌柜，似乎给了她很大权力！”钱福紧张地说。
钱万贯冷笑一声：“一个落魄的官家小姐，能懂什么经营？不过是林晏病急乱投医，想找个门面撑场罢了。”
“要不要我们…”钱福做了个掐脖子的手势。
“不急。”钱万贯眯起眼睛，“继续给我盯紧他的原料供应。等他撑不下去，自然会来求我！”
铺子打烊后，林晏、墨娘、石猛和墨荷都围坐在一起，听赵清络详细讲解她的改进计划。
“东家，您看这改得也太多了吧？”墨娘忧心忡忡，“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能适应吗？”
“放心，我会循序渐进。”赵清络理解她的顾虑，“你只负责销售和客户关系，不必再操心账目。”
“那我呢？”石猛憨厚地问。
“你负责安保和采购运输，但采购清单和议价由我来定。”
“我呢？”墨荷轻声问。
“你来做我的助手，负责记录和整理，同时学习基础账目。”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赵清络分工合理。
墨娘忍不住问：“那东家做什么？”
赵清络看向林晏：“林掌柜负责最重要的事——产品研发和市场策略。”
林晏大笑：“赵小姐一针见血！墨娘，你们按赵小姐的安排去做吧，我看她样样都在理！”
墨娘翻了个白眼：“得，合着现在是赵小姐当家了！”
赵清络却不为所动：“三个月后再看成果吧。若达不到目标，我绝不多留一日。”
石猛却拍起手来：“赵小姐真厉害！我都等不及要看铺子变成啥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