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和墨娘站在柜台前清点着今日的收入,十两闪亮的银两在木桌上整齐排列,映着两人脸上掩不住的喜色。
“东家,要我说,这'苏学士亲测皂'己经够火爆了,咱就这么卖下去不好吗?”墨娘数着铜钱,大嗓门透着兴奋。
林晏摇摇头,盘算着下一步棋。“墨娘,货卖得好是第一步,要让它卖得更好,得让大家都觉得它不仅仅是普通肥皂。”
“怎么个不普通法?还能洗衣服不成?”墨娘笑着反问。
林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动声色地问:“墨娘,城中那些闲汉、地痞,你认识几个?”
“认识不少啊,怎么了?”墨娘脸上露出疑惑,“你该不会想打架吧?”
林晏神秘一笑:“不是打架,是请他们帮忙。麻烦你明天把最能说会道的几个请来,就说我这有活儿。”
墨娘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点头答应。林晏又补充道:“千万别跟钱家的人说。”
次日午后,墨娘领着五个男子进了后院。
为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一张嘴歪向左边,腰间别着把短刀,自称“歪嘴彪”。
“东家,您让墨娘姐找的人都到了。”石猛站在一旁,眼睛警惕地盯着这几个地痞。
林晏拱了拱手:“几位兄弟辛苦了,请坐。”
歪嘴彪挠着头:“林掌柜,听说您有活儿要给我们干?”
其他几个地痞也伸长了脖子,打量着这位年轻的东家。
林晏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几吊铜钱,重重地放在桌上:“各位,我这有个简单的活计,不用打架,不用偷窃,只用一张嘴。”
“就一张嘴?”歪嘴彪疑惑地看着铜钱,咧嘴笑了,“林掌柜想让我们说啥?”
林晏凑近几人,压低声音:“我想请各位帮忙散布个消息——说我这'苏学士亲测皂'之所以这么神奇,是因为它添加了'宫廷秘方'。”
“宫廷秘方?”几个地痞面面相觑。
“没错,”林晏神秘兮兮地说,“就说这秘方是苏学士从宫中某位贵人那儿偶然得来的,有青春常驻、玉容不老的功效。”
歪嘴彪瞪大了眼:“这…这不是胡编乱造吗?”
林晏从怀里又掏出几块上等银子:“当然是编的,但谁能证明它不是真的呢?”
众人的眼睛都盯在那几块银子上,闪闪发亮。
“再说了,”林晏继续忽悠,“你们看过我家的肥皂吗?用了之后手又嫩又滑,面色红润,再编些效果出来,谁又能说完全是假的?”
歪嘴彪抓了抓后脑勺:“话是这么说,可这要怎么传啊?”
林晏竖起一根手指:“重点来了——你们千万别去茶楼酒肆这些文人雅士待的地方说,那些人太清高,不信这个。”
“那去哪说?”
“去赌场、澡堂、暗娼馆,还有街头巷尾,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越好,那里消息传得又快又广,还没人能查到源头。”林晏拍了拍歪嘴彪的肩膀,“你们这五个人,各自负责城中不同区域,一个月后,我保证这个消息满大街都是。”
歪嘴彪算了算账,这么轻松的活儿就能拿这么多钱,赚大了。但他还不放心:“万一有人问起苏学士那边怎么说?”
林晏笑了:“苏学士是什么人?一介文人,专注诗词歌赋,哪会管这些市井八卦?只要不太过分,他根本不会出面澄清。”
几个地痞混混将信将疑,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答应了下来。
“记住,”林晏特意叮嘱,“说的时候要神神秘秘的,好像是无意中听来的秘密,越是这样,人们越相信。”
歪嘴彪拍着胸脯:“放心吧林东家,这活儿我们在行。”
混混们带着钱离开后,墨娘凑了过来:“东家,你这是干嘛呢?花钱让人出去胡说八道?”
林晏嘴角上扬:“墨娘,你听说过'人言可畏'吗?越是不能公开宣传的东西,传得越快,越让人想买。”
“这算啥招数啊?”墨娘撇撇嘴。
“这叫'病毒式营销'。”林晏自豪地说,“比花大钱请名人代言还有效。”
三天后,汴京城东北角的一家小赌场里,歪嘴彪正和几个赌徒吹牛。
“诶,你们听说了吗?”歪嘴彪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那林家肥皂铺的'苏学士亲测皂',知道为啥这么抢手吗?”
几个赌徒来了兴趣:“为啥?”
“据说——”歪嘴彪左右看看,更压低了声音,“里面加了宫里的秘方,是苏学士从某位贵人那弄来的,能让女人皮肤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真的假的?”
“骗你干啥!我表哥的老婆的二姨就在一户大人家做洗衣婆,亲眼看见那家主母用了一个月后,皱纹都少了一半!”
很快,这条“秘闻”如同长了翅膀,在汴京城迅速传播开来。
到了第五天,赌场里的版本变成了“御用贡品”;到了第七天,澡堂里传的是“太后亲用”;第十天,街头巷尾的说法己经升级为“能治百病、祛除邪气”。
一家富贵人家的后院里,几个丫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苏学士亲测皂'据说是宫里流出来的秘方做的。”
“真的?我听说还能保胎生子呢!”
“嘘,小声点,别让夫人听见。”
“有啥不能听的,我倒是想让夫人买些回来试试。”
不知不觉间,这些市井流言传到了一些富贵人家女眷的耳中。
她们虽然将信将疑,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开始作祟。
钱府,钱万贯正坐在太师椅上听取手下的汇报。
“老爷,街上又传出新的流言了。”钱福低着头说,“说什么林晏那肥皂里有宫中秘方,能延年益寿、多子多福。”
钱万贯哼了一声:“简首荒谬!这种下三滥的把戏也能信?”
钱福陪笑:“老爷英明!不过…那林晏铺子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了,据说现在限量供应,一块肥皂要一两银子,还得提前预订。”
“什么?”钱万贯猛拍桌子,“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限量提价就算了,现在又弄些市井流言,装神弄鬼!”
钱福小心翼翼地问:“老爷,要不要再占一卦?”
钱万贯拿起桌上的铜钱,闭目念了几句,然后抛向空中。
铜钱落下,他仔细观察了半晌,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凶之兆!”钱万贯喃喃自语,“这小子不简单啊。”
与此同时,苏轼府上,苏轼正和几位文人雅士品茶论诗。
“子瞻兄,”一位友人笑着问,“街上都传你那肥皂是宫中秘方,还能让人返老还童,此事当真?”
苏轼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荒唐!我何时得了宫中秘方?不过是帮林小友题词而己,哪来这么多神奇功效?”
“我也觉得是谣言,”另一位友人插嘴,“不过城中确实传得沸沸扬扬啊。”
苏轼摇头笑道:“街谈巷议,不足为信。来,喝酒!”
此刻,林晏正站在铺子门口,看着那些排队等候的顾客,目光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石猛凑过来小声汇报:“东家,城中西处都是关于咱们肥皂的传闻,那些人干得真不错!”
林晏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对了,钱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钱福昨天派人来打听过,但什么也没买,就转身走了。”
林晏轻轻一笑:“等着看好戏吧。”
墨荷端着茶水过来,轻声问:“东家,那些人真信这些流言?”
林晏接过茶杯,手指轻轻着杯沿:“墨荷,你要明白,人心就是如此奇妙——明知是假的,但只要大家都在谈论,就会不知不觉开始相信它的可能性。”
墨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林晏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笑道:“'无心插柳柳成荫',有时造谣都能成为一门艺术呢。”
“东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墨荷好奇地问。
林晏神秘一笑:“钱万贯己经坐不住了,接下来,就看他会采取什么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