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槐宁怔怔不说话,周盛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怎么了?”
槐宁抬起头,神情凝重:“你从哪边过来的?”
周盛指了指槐宁的前方,“刚在知青点盖完房。”
跟踪她的人在相反的方向……
槐宁把有人刚刚跟着她的事告诉周盛,他顿时去西周看了看。
“没人,应该是跑了,他有什么特征吗?”
“只看到他的半只鞋,是很普通的布鞋,除了鞋面很干净以外,没有其他显著特征。”
月亮高悬,洒下一片亮色。
借着月光,周盛蹲下身用手丈量了一下留下的浅浅的脚印大小。
“看起来是个个子不大的男人或者女人。”
他记下这个脚印尺寸后,把槐宁送了回去。
“我会去村里查查看,你也多提防,晚上尽量别出门。”
周盛说完看了看猪场单薄的木头大门,真有坏人来了,这种破门能顶什么用?
大伯也太不把人的安危放眼里了。
他不悦地拧起眉,“你先进去睡吧,锁上门。”
槐宁听他的进了房间。
不久后,槐宁被一阵“当、当、当”的敲木头声吵醒。
她小心打开门往外看。
月色下,周盛正肃着一张脸给猪场大门钉上厚实的木板。
槐宁抬手看了眼今天刚从黑市淘来的二手手表,时针己经指向了十二点。
这么晚了不睡,明天一早还要去知青点盖房子。
他是铁人吗?
槐宁嘟囔了一句,周盛就立马往她房间的方向看,汗水淋漓的脸上带着歉意:
“抱歉,吵醒你了?”
槐宁不发一言,推开厨房的门,不一会儿暖黄色的光从门缝里倾泄而出。
吃了个软钉子,周盛摸了摸鼻子,加快速度钉木头。
除了大门,房间门和窗户也需要再加固做个防盗的外门窗。
周盛估摸时间,再有三小时就能做好。
他专心地干,不一会儿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道喊声:
“周盛!”
“来了!”叫喊声急促,周盛忙放下铁锤,跳着跑进厨房,就见厨房桌子上摆了三道热气腾腾的菜肴和一大碗米饭。
“快吃,你还没吃饭吧?我刚把饭菜热了一遍。”
槐宁拉着他坐下,又拿出一个新的搪瓷缸,里面是用灵泉水浸泡的花茶水。
周盛下意识摇头,白生生的米饭颗粒分明,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出锅。
其他三道菜更是新鲜,完全没有热第二遍的蔫儿样。
周盛无奈地暗叹口气,这破绽也太多了。
槐宁浑然不觉自己又露馅了,她一时生气便把之前做好的炖鱼、小炒肉还有炒白菜都端了出来。
干了一天活,到十二点了都没吃上饭,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啊。
这个傻子。
可是除他之外,也没人对槐宁这么好过。
前世不是没有男人追求过她,但他们的追求像华美的礼品盒,好看却空洞。
经过算计的真心如同
不知是不是灯光太朦胧,又或是初夏的夜晚令人燥热。
槐宁望着陷入阴影里的周盛的半张脸,埋藏了许久的问题就这么脱口而出:
“周盛你喜不喜欢我?”
周盛心中一紧,握筷子的手下意识地捏紧,他怔愣了一秒偏头对上槐宁的目光,“抱歉,你刚刚说了什么,我顾着吃饭没听清。”
槐宁眼中的紧张骤然消散,她的视线落到周盛捏的发白的手指上,颇觉好笑。
刚刚在大门口都能听见她从房间里出来呢,这会儿倒是聋了。
既然说了,槐宁没打算再藏着掖着,坦然地又重复道:
“我说,你喜不喜欢我?这回听清了吗?”
周盛:“……”
“咳咳,”周盛不用去摸就知道自己的心跳的有多快,他轻咳一声,移开眼,迫使自己不去看槐宁明亮的双眸。
“为什么这么问?”
槐宁身子前倾凑近他,“他们都说我们很般配,你觉得呢?”
她忽略自己因羞意发热的脸,定定地看着周盛。
这己经是明示了,只要周盛说般配,再顺势表白,她就点头。
“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周盛垂下眼,避开心上人灼热的目光,同时再次看到了自己无力的右脚。
槐宁只是被困在这里,还没有遇见更好的人。
“外面有很多条件更好的,比如…那个贺警官。”
槐宁涌上的热血骤然褪去,这个死心眼的周盛!
她心一横把凳子搬到周盛身边,猛地揪住他的衣领,两人只隔一个拳头的距离让她清楚地看到周盛错愕的脸。
“再问你一遍,喜不喜欢我?”
槐宁说话间呼吸的热气喷洒到周盛脸上,将他的耳朵浸了个通红。
“我……你先放开。”
“你回答完我就松开。”
槐宁说完又贴紧了一点,如果这时候在她脸上打个蛋,应该能熟。
周盛想说不喜欢,但他张了张口,怎么都吐不出那些字。
他连撒谎都做不到。
僵持良久,周盛哑声道:“槐宁,会有更与你相配的人在等着你。”
他委婉地说完,脖子忽然一松,迎上的是槐宁面无表情的脸。
“算了。”
“我……”
周盛忽然心头一慌,“对不起,我——”
“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勉强你,你继续吃吧,我先去睡了。”
槐宁看也不看他,转身回了房间。
徒留下周盛呆呆地望着鲜美可口的饭菜,久久出神。
……
翌日,天色微亮。
严睿明刚打开门,就被门口坐的人吓了一跳。
“我c……你门神啊!你——”
他及时止住脏话,眼前这个胡子拉碴、阴沉着脸的人还是周盛吗。
“你怎么来了,不会一夜没睡吧?”
周盛揉搓了把脸,拍了拍旁边的石墩,“聊聊。”
跟家里人说这些只会让他们担心,周盛思来想去还是找这位冷静的局外人聊一聊。
“说。”严睿明也不废话。
周盛把自己跟槐宁的情况告诉他,又复述了一遍昨晚的情况。
然后头就被重重打了一下。
“蠢,蠢死了你!活该一辈子没对象!”
“您说。”周盛虚心求教。
“人家姑娘都那么主动了,你还拒绝,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你说你是不是蠢?”
“我不想耽误她。”周盛闷声道。
“她是城里人,哪哪都好,总能找到更好的。”
“哼!”严睿明冷哼,“知道人家为什么生气吗?你不仅看低了自己,你还看低了她,你凭什么替人家决定她的想法?”
“我问你,如果槐宁瘸了、毁容了,甚至残疾了,你会因为这个理由找别人结婚吗?”
“怎么可能!”周盛瞬间反驳。
他喜欢的是槐宁这个人,又不是这具身体。
说完,他怔住。
严睿明看他呆住的样子,就知道他好歹听了点进去。
他又点点周盛的右脚。
“知道自己腿残你该做的是别的方面给提到远超满分的程度,没钱就去挣,城里人怎么了,凭你的能力你还争不过人家?”
“让人家看到槐宁就羡慕她找了个好对象,这才是你该做的,退一万步说,以后槐宁真看上了别人,你不能放过她?结婚还能离婚呢,又不是一辈子绑定了。”
“你把人家当小孩,我看槐宁的处事比你成熟多了,也比你通透多了!”
“你这腿一残,把脑子和胆子也给磕残了是吧,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怕个球!”
周盛被这番话镇住了,黯淡的眼里渐渐迸发出慑人的光彩。
“多谢叔,以后请你喝喜酒!”
周盛扔下这句话就跑了出去。
严睿明:“……”怎么跟阵风似的。
他可得坐媒人席!
……
猪场里。
槐宁打开门,就被地上的一个大布包吸引住了目光。
她好奇地打开布包,瞬间被里头的东西震惊地踉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