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二章：地底微光
防空洞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闭，腐锈味混着阿杰咖啡袋的焦香，在阴冷的空气里发酵。苏梦将陆川安置在角落的行军床上，怀表指针在石壁上投下摇晃的蝶影，与远处滴水声共同敲出不安的节奏。“这地方...让我想起孤儿院的地下室。”阿杰着斑驳的墙面，指尖勾住半张褪色的儿童涂鸦——那是个歪歪扭扭的太阳，旁边用蜡笔写着“别怕”。
地面突然传来闷响，混着人群的呼喊。苏梦冲向通风口，金属格栅外，张叔的菜车堵在巷口，车上堆满石块；王姐带着孩子们将便利店的货架横在路中央，玻璃橱窗贴满的金色蝴蝶在雨幕中忽明忽暗。一个佝偻的身影撑着油纸伞，在路障间来回穿梭——是李大爷，他正把最后几颗水果糖塞进孩子们口袋：“吃了糖，鬼影子就不敢近身！”
“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战斗。”苏梦的声音发涩。吊坠碎片突然发烫，石壁上浮现出父亲留下的刻痕：密密麻麻的公式旁，画着三个牵着手的小人，最右侧的小人手里握着咖啡杯，左侧的小人捧着蝴蝶标本。陆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半透明的皮肤上泛起金色纹路：“我...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防空洞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数十个机械蝶从阴影中飞出，翅膀上凝结着紫色冰晶。苏梦举起吊坠，却发现光芒被某种力量压制。阿杰迅速打开咖啡袋，潮湿的空气里瞬间弥漫起浓烈的香气，机械蝶的动作明显迟缓。“是记忆干扰！”苏梦想起在灯塔时的遭遇，“他们在用恐惧制造幻觉！”
黑暗中，无数声音开始低语。苏梦看见母亲躺在手术台上，脖颈插着紫色导管；阿杰的咖啡壶碎在血泊里，蝴蝶胎记爬满全身；而陆川化作一团扭曲的紫色能量，将整个城市拖入深渊。“这不是真的！”他咬破舌尖，血腥味中浮现出张叔递来的黄瓜、王姐热粥的蒸汽、李大爷布满皱纹的笑脸。金色光芒从吊坠迸发，机械蝶纷纷坠落。
地面再次震动，这次伴随着欢呼。苏梦透过通风口，看见菜市场的阿姨们举着铁锅，将煮沸的辣椒水泼向逼近的面具人；修车铺的师傅用千斤顶撑起倒塌的砖墙，为孩子们开辟逃生通道。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挥舞着带刺的黄瓜——是张叔，他的白背心被雨水浸透，却依然大喊：“小苏教过咱们，这些怪物怕光！”
“他们在创造新的记忆。”陆川突然坐起，眼中的紫色消退大半，“痛苦会被铭记，但温暖也能成为武器。”他伸手触碰石壁上的涂鸦，褪色的太阳竟开始发光。阿杰将咖啡渣洒在地上，画出巨大的金色蝴蝶，翅膀纹路与苏梦吊坠完美重合。
防空洞外，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路障上残留的辣椒水、破碎的咖啡杯、还有无数张被雨水泡皱的儿童画。苏梦握紧吊坠，碎片的光芒与市民们手机的灯光遥相呼应，在废墟上织成一张金色的网。而在城市最高处，面具人望着这一幕，将新的怀表零件缓缓嵌入掌心：“有趣，那就看看...你们的光，能亮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