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大学城跳蚤市场总是人声鼎沸。许悠蹲在一个卖旧鞋的摊位前,目光被角落里一双纯白布鞋牢牢吸引。这双鞋白得刺眼,在众多灰扑扑的旧物中显得格格不入。
"小姑娘喜欢这双?"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她拿起白布鞋时,手指微微发抖,"这鞋...有些年头了。"
许悠接过鞋子,惊讶地发现它轻得不可思议,像是用云朵织成的。鞋面上绣着几乎看不见的暗纹,在阳光下才会显现出莲花图案。更奇怪的是,鞋底干净得没有一点磨损痕迹,却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显然被精心保存多年。
"多少钱?"
"三十块。"老太太的眼神闪烁,"不过...这鞋可能不太吉利。"
许悠没在意老人的警告,爽快地付了钱。回宿舍的路上,她总觉得手中的鞋盒越来越沉,仿佛里面装的不是一双布鞋,而是某种有生命的东西。
室友林小夏看到白布鞋时,正在涂指甲油。"这鞋..."她放下刷子,眉头紧锁,"怎么看着有点瘆人?"
"这叫复古风。"许悠把鞋子放在窗台上晾晒,纯白的鞋面在夕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当晚睡前,许悠忍不住试穿了白布鞋。鞋子完美贴合她的脚型,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站在镜子前,她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摆出一个芭蕾舞的起始姿势——尽管她从未学过舞蹈。
"悠悠?"林小夏敲了敲浴室门,"你在跳舞吗?我听到音乐声。"
许悠这才惊觉自己正哼着一首陌生的古典乐。她急忙脱下鞋子,发现脚踝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圈淡红色的勒痕。
第二天阳光很好,许悠把白布鞋洗了晾在窗外的晾衣架上。微风吹过,鞋子轻轻摇晃,像是一对悬挂的白色蝴蝶。
"这鞋的料子真特别。"林小夏凑近观察,"像丝绸的,但又没那么光滑。"
深夜十一点半,许悠躺在床上刷手机。忽然,一阵冷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她抬头看去,顿时浑身血液凝固——
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窗外,身形纤细像个少女,正首勾勾地盯着那双白布鞋。更可怕的是,她们宿舍在五楼,窗外只有一片虚空。
"小、小夏..."许悠声音发抖,"你看窗外..."
林小夏从对面床探出头,窗外月光正好被云遮住,黑影己经看不真切。"什么啊?"
"刚才有个人影..."许悠鼓起勇气打开手机电筒照向窗外。
光束中,白布鞋静静悬挂,周围空无一物。就在许悠松口气时,鞋子突然毫无预兆地从晾衣架上坠落,像被无形的手扯下一般掉向楼下。
"啊!"两个女生同时尖叫。
她们打着手电下楼寻找,却在鞋子应该落地的位置什么也没找到。宿舍阿姨被吵醒,不耐烦地说:"大半夜的找什么鞋子,明天再说!"
回到宿舍,许悠发现手机相册里多了一张模糊的照片——是她刚才无意中拍下的窗外,放大后能看到白鞋旁确实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保持着踮脚尖的姿势。
白布鞋在第二天清晨神秘地回到了晾衣架上,比之前更加洁白,像是被漂白过一样。许悠用晾衣杆把它们挑进来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们把它烧了吧。"林小夏脸色惨白,"这鞋绝对有问题。"
她们偷偷溜到宿舍楼后的垃圾焚烧处。许悠点燃打火机时,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火苗接触到鞋面的瞬间,一阵少女的啜泣声凭空响起,吓得林小夏把整双鞋扔进了火堆。
火焰猛地窜高,形成一个跳舞的人形。许悠清楚地看到火中浮现一个少女的身影,正痛苦地旋转着。最诡异的是,尽管鞋子很快化为灰烬,那啜泣声却持续了整整三分钟才渐渐消失。
"那、那是什么..."林小夏瘫坐在地上。
许悠盯着余烬,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艺术楼旁边有座小塔,上面刻着'镇魂'两个字..."
"镇魂塔?"林小夏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那个镇压舞蹈系女鬼的传说?"
两人回到宿舍,开始疯狂搜索学校相关传说。八年前,确实有个叫苏晚的舞蹈系女生从艺术楼练功房坠楼,死时穿着白色舞鞋。校方后来在事发地点修建了镇魂塔,据说塔下埋着苏晚的遗物。
"等等..."许悠放大一张模糊的老照片,"苏晚穿的舞鞋..."
照片中躺在血泊里的女生,脚上穿着一双和她烧掉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白布鞋。
图书馆的校刊档案显示,苏晚是2015届舞蹈系学生,死因被定性为"练舞过度导致意外坠楼"。但在一篇被撕去一半的报道边角,许悠发现了用红笔写的小字:"他又让她跳了三十遍"。
"看这个。"林小夏翻出一本毕业纪念册,指着苏晚班级的合照,"她是当时的领舞。"
照片中,其他舞蹈生都站在后排,只有苏晚独自在前排中央,笑容勉强。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舞蹈老师周教授的手搭在她肩上,手指深陷进她的肉里,而苏晚的肩膀上有明显的淤青。
纪念册最后一页被撕掉了,但许悠在夹层里找到半张节目单,背面是苏晚的笔迹:"今天周老师又让我单独留下加练...我的脚趾甲己经掉了两个..."
"舞蹈虐待。"许悠感到一阵恶寒,"她可能不是意外死亡。"
傍晚,两人来到艺术楼旁的镇魂塔。这是一座灰白色的三层小塔,塔身刻满佛经,但很多字迹己经模糊。塔基周围散落着一些干枯的花束和蜡烛,显然常有人来祭拜。
"据说午夜绕塔走三圈,就能听到跳舞的声音..."林小夏话没说完,突然瞪大眼睛,"悠悠,你的脚!"
许悠低头一看,右脚踝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圈深紫色的淤青,像是被什么紧紧勒过。她猛然想起苏晚的尸检报告中有"脚踝有约束伤"的记录。
"我们得知道更多。"许悠下定决心,"今晚我要去塔里看看。"
深夜十一点五十分,许悠独自来到镇魂塔。月光下,塔的影子像一根指向艺术楼的黑针。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斑驳的铁门。
塔内空间比想象中宽敞,正中是一面被铁链锁住的落地镜。镜面上贴满了符咒,但己经泛黄剥落。许悠走近时,镜中突然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谁在那里?"一个女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许悠转身,看到一个穿白色舞裙的少女站在楼梯口——正是照片中的苏晚,但她的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歪向一边,西肢关节全部扭曲变形。
"你不是意外死亡..."许悠颤抖着说。
苏晚的鬼魂开始旋转,周围的温度骤降。"周老师...让我跳《天鹅之死》...一遍又一遍..."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的跟腱断裂了...他还在数拍子...最后把我推了下去..."
镜子突然裂开,许悠惊恐地看到碎片中浮现周教授狞笑的脸——他正在对另一个舞蹈生做同样的动作。
"为什么给我看这些?"许悠问。
苏晚的鬼魂指向她的脚踝,淤青己经变成了血痕:"你穿过我的舞鞋...现在他也盯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