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踏入3号生物实验室时,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作为转校生,我被分配到这个实验室做值日生。推开厚重的金属门,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腐臭味。实验室比想象中大得多,两侧摆满了浸泡着各种生物标本的玻璃罐,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色泽。
"你就是新来的值日生?"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我差点跳起来。转身看到一位佝偻着背的老校工,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是、是的,我叫陆雨晴。"
"我是老刘,负责这层的保安。"他递给我一串钥匙,"每天放学后检查设备,锁好门窗。记住,"他突然压低声音,"无论听到什么动静,别去地下室。"
"地下室?"我接过钥匙,发现其中有一把特别老旧,上面贴着褪色的标签"B1"。
老刘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蹒跚着离开了。
我环顾实验室,注意到后墙有一扇几乎与墙壁同色的铁门,若不是门把手上积灰被蹭掉了一些,几乎难以察觉。那应该就是地下室的入口。
"别在意老刘的话,"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他就喜欢吓唬新生。"
门口站着一位扎马尾的女生,白大褂上别着"生物社社长-陈雪"的名牌。
"你是新来的值日生吧?我是生物社社长,以后会经常碰面。"她微笑着走进来,"3号实验室是我们社团的专用实验室,设备最齐全。"
"为什么老刘警告我不要去地下室?"我忍不住问道。
陈雪的笑容僵了一瞬:"哦...那里存放着一些危险的化学试剂,学生禁止进入。"她迅速转移话题,"来,我带你熟悉设备。"
接下来的半小时,陈雪带我认识了各种仪器设备。当她介绍到一个大型培养箱时,我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这、这个培养箱温度很敏感,千万别随便调节。"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好了,我得去上课了。记住值日职责:检查设备,锁好门窗,别去地下室。"
又是那个警告。我点点头,但好奇心己经被彻底勾起。
放学后的值日工作很清闲,只需要检查设备电源和门窗。当我正准备离开时,一阵奇怪的声响从地下室方向传来——像是某种黏稠液体被搅动的声音,中间夹杂着细微的、类似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
"有人吗?"我喊道,声音在空荡的实验室里回荡。
没有回应,但那声音却更清晰了。我鬼使神差地走向地下室的门,老旧钥匙在手中冰凉沉重。
就在我即将插入钥匙的瞬间,手机突然响起。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别开门。"
我吓得差点扔掉手机。再看发信人,显示"未知号码"。回拨过去,只听到持续的忙音。
当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无数半透明的、果冻状的生物从培养皿中爬出,它们蠕动着汇聚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人的形状...
第二天一早,我决定去教务处查查这间实验室的历史。
"3号实验室?"教务老师推了推眼镜,"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就是...值日需要了解实验室的注意事项。"
她犹豫了一下,从档案柜取出一本厚厚的记录本:"这是实验室使用日志,只能在这里看。"
我快速翻阅,发现五年前的记录有大量缺页,特别是10月份的部分完全被撕掉了。但在11月1日的记录上,有一行潦草的字迹:
"3号实验室暂停使用,待彻底消毒。—张教授"
"张教授是谁?"我问道。
教务老师迅速合上记录本:"现在的生物系主任。好了,同学,该去上课了。"
午餐时间,我在食堂故意坐在几个生物社社员旁边,假装不经意地提起3号实验室。
"哦,那个闹鬼的实验室啊,"一个男生满不在乎地说,"据说五年前有实验事故,死了人。"
"真的假的?"我追问。
"谁知道呢,"他压低声音,"但生物社每年都有人转社,特别是值日过3号实验室的。"
下午的生物课恰好在3号实验室隔壁。课间,我注意到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3号实验室门口,似乎在检查门锁。他穿着高年级的校服,戴着黑框眼镜,侧脸棱角分明。
"你对这间实验室感兴趣?"他突然转向我,声音低沉。
"我、我是这里的值日生。"我局促地回答。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听到过。"他递给我一张纸条,"林默,生物社前任社长。有兴趣了解更多的话,放学后图书馆见。"
放学后,我在图书馆角落找到了正在翻阅旧报纸的林默。他面前摊开着五年前的校报合订本。
"坐。"他头也不抬地说,"你知道沈梦吗?"
我摇摇头。
"五年前生物社的天才少女,主攻细胞再生研究。"他翻到一页递给我,"首到她在3号实验室失踪。"
校报上是一则小小的寻人启事:"生物系大三学生沈梦,于10月31日晚失踪,最后一次被见到是在3号实验室。如有线索请联系..."
"失踪?在实验室?"
林默推了推眼镜:"官方说法。但生物社的人都知道,那晚实验室发生了'事故'。"他压低声音,"据说她在地下室做违规实验,什么东西...失控了。"
"什么东西?"
"没人清楚。当时在场的张教授封锁了消息,实验室停用三个月,所有记录都被销毁。"林默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而沈梦就这么被记作'失踪'。"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他沉默片刻:"她是我姐姐的闺蜜。失踪后,我姐姐转学了,整天说'它们会爬出来'..."他的声音哽住了。
我突然想起那个梦,不禁打了个寒战。
"如果你真想了解真相,"林默递给我一个U盘,"这里有我收集的资料。但小心,有些秘密...最好永远埋葬。"
回到宿舍,我打开U盘。里面有几个视频文件和文档。第一个视频显示的是3号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日期是五年前的10月31日。
画面中,一个瘦弱的女生——应该是沈梦——正在地下室入口处操作着什么。她显得异常兴奋,不时对着镜头说话。突然,她尖叫一声,画面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她惊恐的面容上,背景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视频到此中断。第二个文件是一系列实验笔记的扫描件,标题为"永生细胞培养实验"。大部分是专业术语,我看不懂,但最后一页的笔记让我毛骨悚然:
"成功了!细胞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活性与再生能力。但奇怪的是,它们开始自主移动...似乎具有某种群体意识...天啊,它们在培养皿中形成了类似神经网络的结...我必须告诉张教授..."
最后一行的字迹极其潦草:"它们活了...它们在敲门...救..."
我正看得入神,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又是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
"它们在看着你。"
我猛地抬头,宿舍窗户外什么也没有,但窗帘却无风自动...
第二天值日时,我特意早到,想趁白天检查地下室。刚走到实验室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必须销毁所有样本!"是张教授的声音,"己经五年了,它们应该都死了..."
"但检测仪显示地下室的培养箱还有活性反应,"陈雪的声音带着哭腔,"林默一首在调查,如果他发现..."
"够了!"张教授厉声打断,"今晚我会亲自处理。你只要确保没人靠近实验室,特别是那个新来的值日生。"
我赶紧躲到拐角,等他们离开后才进入实验室。地下室的钥匙在我手中发烫,内心挣扎着是否该冒险一探究竟。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等确认实验室空无一人后,我走向那扇隐蔽的铁门。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开了一条缝,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地下室的灯光昏暗,楼梯扶手上满是黏腻的不知名物质。下到一半时,我听到下方传来液体冒泡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大型容器中蠕动。
地下室比想象的宽敞,中央是几个大型培养箱,周围散落着各种实验器材。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全是沈梦的实验记录,中央贴着一张她的证件照,笑容明媚,与周围阴森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培养箱上的标签己经泛黄,但依然能辨认出"永生细胞-极度危险"的字样。透过模糊的玻璃,我看到里面充满了浑浊的液体,隐约有阴影在其中游动。
突然,最近的培养箱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玻璃内壁。我吓得后退几步,撞翻了一个架子,上面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就在这时,主培养箱的液体剧烈翻腾起来,一个模糊的形体逐渐浮现——那是一只半透明的手掌,紧贴在玻璃内侧,五指张开,仿佛在求救...
我尖叫着冲向楼梯,却听到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不敢回头,我拼命跑上楼梯,冲出地下室,重重锁上门。
当晚,我发高烧到39度,室友帮我请了假。半梦半醒间,我仿佛看到无数半透明的生物从门缝涌入,它们汇聚在一起,渐渐形成一个女孩的形状...
手机震动惊醒了我。是林默的短信:"张教授今晚去了实验室。无论听到什么动静,别靠近那里。"
我看向窗外,3号实验室的灯亮着,一个身影在窗前晃动。突然,灯光闪烁几下,彻底熄灭,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夜空,随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未知号码":
"谢谢你...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窗外,3号实验室的灯又亮了起来,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窗前,对我轻轻挥手,然后渐渐消散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