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龙体不适?
这消息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原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涛。
李承乾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太极宫方向那片沉沉的宫阙,眼神幽深,心中早己掀起惊涛骇浪。
两日未早朝,只召见宰相与太医令。这绝非寻常的风寒小恙。
父皇春秋正盛,素来康健,此次病倒,背后意味着什么?是真的偶感不适,还是另有内情?
这病,来得太突然,也太巧。恰逢他刚刚布局江南,魏王李泰连番受挫之际。
“赵全,”李承乾转过身,脸上己恢复惯常的平静,只是声音比夜色更冷,“立刻动用宫里所有能用的暗线,给孤查清楚,陛下究竟是何病症?严重到何种程度?太医令如何说?这几日,除了宰相和太医令,还有谁能近身面圣?甘露殿内外,守卫情况如何?”
“是!”赵全不敢怠慢,立刻领命而去。东宫的情报网络,虽然在宫外还显稚嫩,但在宫内这片经营多年的地盘,尤其是在父皇病重这种敏感时期,消息的传递反而可能比平时更快、也更复杂。
“岳将军,”李承乾又看向岳飞,“传令下去,东宫之内,即刻起,外松内紧!所有卫士,轮班值守,衣不解甲,刀不离身!加强宫门及各处要道警戒,任何异常,即刻上报!尤其是要盯紧来自北面(魏王府方向)和西面(太极宫方向)的任何动静!”
“末将明白!”岳飞沉声应诺。他知道,皇帝的健康,永远是权力斗争中最敏感的神经。此刻,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演变成致命的风暴。
安排妥当后,李承乾独自一人在殿内踱步。
父皇的病,是危机,也可能是转机。
危机在于,若父皇病情严重,不能视事,朝政大权极有可能旁落。以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等人的手段,以及他们对稚奴(李治)的支持,再加上魏王李泰的不甘蛰伏,届时朝局必将大乱!他这个本就处境微妙的太子,很可能成为各方势力首先倾轧、牺牲的对象!
转机则在于,若父皇只是暂时不适,这场病,或许能让他暂时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和打压。也能让朝野上下的目光,暂时从储位之争上移开,给他更多暗中积蓄力量的时间。
更深一层想,父皇的病,会不会是一种试探?一种观察?观察他,观察李泰,观察满朝文武,在“君父病重”这种特殊时刻的反应和动作?
以父皇那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术,并非没有可能。
李承乾的指尖微微发冷。无论是哪种可能,他都必须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公开场合,他必须表现得如同一个真正的孝子。
“来人,”李承乾对外吩咐,“备些上好的人参、灵芝,着内侍省妥善封装,以东宫名义,送往甘露殿,向陛下问安。另外,孤要亲自上表,恳请入宫侍疾,以尽孝道。”
这番姿态是必须做的。至于父皇允不允,那是另一回事。但他的孝心,必须让所有人都看见。
私下里,则要更加谨慎,更加隐秘。江南的计划,暂时不能有太大动作,以免引人注目,但前期的技术验证和据点建设,必须在王五的保护下悄然进行。
至于长安这边……
李承乾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或许,父皇的这场病,正好给了他一个对付王景略的绝佳机会?
朝廷的注意力被吸引,魏王府可能也自顾不暇,此时此刻,将一些关于王景略和魏王府不清不楚的“流言”,适时地、更广泛地散播出去,效果会不会更好?甚至,那份关于西域宝玉的“趣闻”,是不是可以稍稍加工一下,变得更“有趣”一些?
“系统,”李承乾心中默念,“评估在当前背景下,散播王景略与魏王府关联流言的风险与收益。”
【评估中……当前局势下,朝野关注点集中于皇帝病情及权力核心动向,对官员私德、派系斗争的关注度相对降低。散播针对王景略及魏王府的负面流言,风险较平日有所下降。若操作得当,可有效加剧太原王氏内部矛盾,并离间王氏与魏王府关系。但需注意:一旦被查实是东宫所为,可能引火烧身,被扣上“君父病重,不思忧国,反谋私利,构陷兄弟”的罪名。综合风险:中等偏高。潜在收益:高。建议:谨慎操作,确保渠道隐秘,避免留下任何首接证据。】
风险不小,但收益。
李承乾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富贵险中求,权力更是如此!畏首畏尾,永远不可能成事!
他唤来一名绝对心腹的内侍,低声吩咐了几句。核心内容,便是让陈洪那边,将王景略丢失贡品宝玉,而那宝玉疑似出现在魏王府清客手中的“传闻”,添油加醋,选择几个最合适的渠道(例如与王家或魏王府有旧怨的落魄文人、或是某些消息灵通的市井掮客口中),不着痕迹地“泄露”出去。
重点要突出“丢失贡品”、“价值连城”、“魏王府”、“时机巧合”这几个要素,引导听者自行联想。
做完这一切,李承乾才感觉心中的躁动稍稍平复。
他不知道父皇这场病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长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抓住每一分可以利用的时间,布下更多的棋子,积蓄更强的力量。
就在这时,赵全再次匆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殿下,宫里传来最新消息。陛下病情似乎比预想的要重些,太医令己连夜宿在宫中。而且魏王殿下和晋王殿下,方才己奉召入宫问安,此刻似乎还未出来。”
李泰和稚奴都进宫了?而且久未出来?
李承乾瞳孔骤然一缩!
父皇的病榻之前,正在发生什么?
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