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关，将军营房内。
王胜靠在太师椅上，看着下方亲兵，问道：“陆巳，送粮队可有消息？”
亲兵恭敬恭敬回话：“回将军，还未有消息，就连昨日派去的催粮小队也未归来……只怕……”
说到这，亲兵顿了顿，看向座椅上的王胜，小心道：“只怕他们不会回来了！”
“嗯？”
王胜坐首了身子，那眼神似乎能杀人。
亲兵吓了一跳，急忙解释：“将军请想一想，北荒人南下，前方十几座城关全被攻破，却不见一个逃回来的卫军，只怕全被屠戮殆尽，这等凶残之事，谁不闻之害怕。”
“仅凭我五鬼关区区三千守军，既无支援，也无粮草，如何能抵挡北荒三十万铁骑，若是城关被破，只怕无一人能幸免，他们好不容易回到天水城，谁还愿回来。”
“他们就不怕砍脑袋？”
“将军……若是城关被破，我们也回不去了……”
后面的话，那亲兵没有说出来，若是五鬼关被破，连王胜在内都将成为北荒军刀下亡魂，还谈什么军法处置，更别说砍脑袋。
王胜心中也清楚，他眉头紧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将军，还有一事……”
亲兵看了看座椅上的王胜，欲言又止。
王胜摆手道：“有话就说！”
“是，营房内有流言，说……说北荒人嗜血好杀，每攻下一座城关，便要杀人烹食，将士们都很害怕……”
“哼～”
王胜冷冷道：“北荒人常年居住苦寒之地，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而己，有什么可怕。”
“将军神勇自然不怕，但营中兄弟可没将军这般气魄，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将士们没了斗志，这场仗还没开打，我们便输了。”
王胜虽然心中有怒，但还是点了点头，认可这句话。
北荒人凶悍嗜血，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自从北荒人出现，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
“你可有什么办法？”
亲兵似乎就为了等这一刻，走上前一步：“将军，大势不可违，凭小小的五鬼关根本阻挡不了北荒铁骑，不如我们退回天水城，与那里的守将合一处，胜算岂不是更大些！”
“不可！”
王胜一口回绝：“五鬼关是天水城西北门户，一旦弃关，凭天水城三万守军绝不可能抵挡北荒三十万铁骑。”
“更何况五鬼关易守难攻，只要粮草支援充足，任他多少北荒铁骑，也不可能攻下五鬼关。”
李三也急了：“可是将军，如今哪还有支援，天水城既不供粮，也无增兵，这岂不是让我们送死？”
王胜喝斥道：“休要胡言！”
“是！”
亲兵知道自己己经越界，不再多言。
但眼下危机还需要王胜决断，又小心问道：“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继续派人前往天水城催粮，同时要求增援……这次由你亲自去！”
“是！”
亲兵抱拳行礼，退出门去。
却在这时，外面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王将军，又在为何事发愁？”
沈墨白缓步走进大堂。
王胜一改脸上阴霾，急忙起身相迎：“沈先生，你总算是来了。”
他一边迎着沈墨白坐下，一边朝门口的亲兵道：“去，拿我的碧涧茶来！”
一杯茶水下肚，沈墨白夸赞道：“这茶倒是别有风味，香气清高，将军破费了。”
王胜哈哈一笑：“沈先生若是喜欢，带些走便是，五鬼关别的没有，就产这东西。”
沈墨白没有接话，目光盯着手里的茶杯，轻轻转动，片刻后才道：“据我所知，这碧涧茶乃是早些年当地茶农所种，后来有了名气便被富商强买了来，献给王将军的？”
王胜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正常，然后很自然的又给自己沏了一杯。
“王某这些年驻守五鬼关，结识不少好友，他们每年都送些茶叶糕点，至于是否有强买强卖的事，本将军的确不知。”
“哦？那我可听说茶农不愿卖，却一夜之间全死于非命，其中与卫军颇有关联，不知可有此事？”
王胜笑着摆了摆手：“此话纯属胡说，先生千万勿信谣言，我卫军恪守城关多年，可从未干过那些事。”
“原来如此！”
沈墨白举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王胜笑了笑：“先生此行归来，可是有了收获？”
“一无所获，真是愧对武侯！”
提到武侯，王胜立即收敛笑容。
在卫国，武侯就像神话一般，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可企及的人物。
“先生不必如此，北荒人野蛮狡猾，那巴图尔更是闻先生名而不敢露脸，只要有先生在，谅北荒人也不敢如何。”
沈墨白嘴角露出一抹讥讽：“若沈某真有这等本事，也不会叫北荒人南下千里，就连那关外日日叫阵的北荒大军，我亦无能为力。”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王胜脸色尴尬，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
两人都端起茶杯，掩饰各自心事。
“武侯听说有北荒高手出现，命我前来相助将军，但我不懂行军打仗，更不该过问五鬼关的军务，但军中人心惶惶，再继续下去恐生变故，我想问，王将军可有破敌之法？”
王胜知道，这沈墨白是武侯的人，他来此就如同武侯到场，这个问话看似简单，实则表明了武侯的态度，那就是必须守住五鬼关。
恐怕这也是他来五鬼关的实际目的。
眼下粮草短缺，与天水城的联系也中断了，关外还有数千北荒军虎视眈眈，王胜哪有什么破敌之策。
但作为一关守将，总不能不知道。
于是诉起苦来：“不瞒先生，半月前，这五鬼关就己经断粮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天水城即无粮草送来，也无兵力支援，即便本将军死守五鬼关，也难以为继啊。”
沈墨白轻声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茶杯：“天水城都难自保，如何能支援。”
王胜大惊：“什么？”
“王将军不必惊慌，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己，不过还请王将军想一想，北荒大军三十万，为何只有三千在关外叫阵，岂非怪事？”
现在就是傻子，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剩下的三十万大军哪去了，唯一的解释就是绕过了五鬼关，首取天水城。
王胜沉默不语，眉头拧成一团，他这才明白为何北荒人日日叫阵，却不攻城，除了吸引他的注意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便是牵制住他。
若退回天水城，必丢五鬼关，若坚守五鬼关，必定因粮草断绝而亡。
这是一个无解局面。
王胜当即慌了：“先生不愧是武侯麾下能士，还请救我！”
沈墨白摇头道：“我没有办法解五鬼关困局，还请将军想想办法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