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是妾”一案闹得沸沸扬扬,镇国公当即把自己的宠妾发落了:赶出镇国公府,任其自生自灭。
这如夫人原是镇国公的下属送给他的姬妾,没有任何根基、背景,如今被镇国公府赶出去,只怕稍微有些名头的烟花柳巷都不敢接纳这位曾是镇国公宠妾的如夫人。
刘氏往后的命运,是可想而知的悲惨。
可见拓跋鸿的内心有多么冷酷:宠一个女人时,恨不能弃糟糠之妻,宠妾灭妻;一旦这个女人触及自己的利益,又立刻将她弃如敝屣。
陈国公的侧室柳氏曾与如夫人刘氏交好,刘氏求到柳氏门前,侍女却说,“我们侧夫人不在。”
可知世态炎凉,墙倒众人推!
“哼!总算把那贱妾赶出府去,咱们镇国公府这回才是干净了!”拓跋玉心里舒服了不少。
国公夫人面上却并不见喜色,“玉儿,你应该做的是抓住圣上的心,尽快怀上龙裔。”
“竺香檀那个贱女人骗得表哥都不肯踏入长乐宫一步,等我把那贱人收拾了……”
“玉儿!”国公夫人劝女儿说,“过刚易折,况且你己然失了先机,想要成事,咱们还得是以柔克刚,以退为进,毕竟那德妃不能生育,咱们犯不着同她死磕……”
慕容敏也听说了这场闹剧,她一向对自己夫婿的妾室都非常宽容,更别提是公爹屋里的姨娘。
长乐公主是从不掺和府中这些勾心斗角的,身为女子,对口舌、是非都应该避之不及,这是慕容敏的处世之道,亦是懿德昭皇后教给长乐公主的女子典范。
然而,国公夫人是她的婆婆,是她夫婿的亲生母亲,慕容敏但凡想要讨好夫婿,就应该明确的站到国公夫人这一边,可惜她没有。
慕容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恐怕也是造成驸马对她不冷不热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慕容敏一味的贤良淑德,只知道退,不知道进,连拓跋玉都嫌弃她软弱。
靖帝下了朝,来到琼华殿看德妃,却扑了个空。
“陛下恕罪,我们娘娘被太妃娘娘请到宫中一聚,尚未归来。”
“……”崔太妃又来找檀儿了?靖帝在原地默默站了一会儿,“无妨,朕在这儿等德妃。”
靖帝都这样说了,琼华殿的宫女自然心领神会,立刻前往太妃苑去寻德妃。
然而,靖帝批完一些奏折还没等到竺香檀回来,耐心都用尽了。
“德妃怎么还不回来?”
“陛下恕罪,太妃娘娘亲自下厨做了菜,一定要我们娘娘用过午膳再回来。”
“……”靖帝愣了愣,因为清河公主的原因,靖帝对崔太妃还算尊敬,也很熟悉。
“珠儿,你多吃点,阿娘亲手给你做的。”崔太妃一脸慈母笑,殷勤的为竺香檀夹菜,“多吃点儿,你看你这小脸瘦得。”
靖帝没让人通报,径首走入太妃苑,就看到眼前这副母慈女孝的场景。
“您也吃!”竺香檀望着崔太妃笑,“母妃您也吃!”
“哎,我们都吃,都吃!”崔太妃的眼中蓄满泪水:她唯一的孩子回来了!
“檀儿!”靖帝出声喊了竺香檀一句。
“九哥!”竺香檀笑意盈盈的从饭桌前站了起来,看向靖帝。
“……”靖帝一愣,他是让竺香檀喊自己九哥,但是要在没有外人的时候,现在这里人多眼杂……
崔太妃听到竺香檀这样称呼靖帝,更把她当成了慕容敬,与容颜无关,微微蹙眉,佯怒道,“没规矩,专心用膳!”
“是,母妃!”竺香檀目光狡黠一笑,坐下继续用膳。
靖帝也在竺香檀身侧坐下:那就一块吃好了!
“陛下,老身手艺拙劣,恐难入陛下的口;若陛下用了老身做的膳食,龙体有恙,岂不是要连累整个清河崔氏,老身万死难当,还请陛下速速离去才是。”
居然敢把皇帝扫地出门,崔太妃这绝对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她己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至于清河崔氏,昔日的荣光己如大漠的夕阳,一去不复返;但是大穆王朝的掌权人一时并不能将崔氏抄家灭族,他们做不到!
因此,崔太妃算是有恃无恐。
“崔母妃说笑了!”靖帝脸皮厚,坐下就不动了,转过头微笑问竺香檀,“好吃吗,檀儿?”
“好吃!”竺香檀点头,“可好吃了,以后我每天都来吃母妃做的膳食!”顿了顿还加了一句,“我还要跟母妃学,我们一起做!”
“……”靖帝可不希望竺香檀跟崔太妃走得太近!
靖帝没脸没皮的在太妃苑蹭饭,崔太妃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所幸有竺香檀居中调解,否则崔太妃不定能说出什么话来:
生娘不及养娘大,淑妃姐姐待你更胜亲生,可你是怎样报答她的?
淑妃皇甫氏对自己亲生的孩子们,态度都不亲热。可能是因为慕容家窃国,逼迫前朝最后一位皇帝——皇甫仪的侄儿——禅位。
在皇甫仪和慕容济禹这一段婚姻中,夹着国仇家恨,皇甫氏生前对先皇从来不假辞色,特别是在她的父皇去世以后。
饶是如此,先皇仍和淑妃育有三个孩子。然而,皇甫淑妃对自己的孩子都不冷不热——因为他们身体里都流淌着慕容家的血液!
要说这三个孩子也是冤枉——在新的王朝里,他们里外里不是人!
不过,先皇对这三个孩子却都宠爱有加:
先皇非常喜欢慕容恪,当众夸奖慕容恪文韬武略,说他像自己,甚至想要立慕容恪当太子。这兴许就是慕容靖上位后,慕容恪必死的理由。
慕容愔是个纨绔,什么混账事都做尽了,然而先皇却从未惩罚过他,甚至都没有稍加申斥。
至于慕容敬,她可是先皇的救命恩人,是上天给先皇派来的福将、福星。先皇给慕容敬取小字明珠,即是昭告全天下,慕容敬是他的掌上一明珠。
先帝去世前,曾多次派人去请清河公主,奈何清河公主称病不肯入宫。
最后还是先帝手书一封,又让传话的太监原话转述:你我父女情分将尽,你若实在不肯来,父亲就令人将自己抬到你府上,父亲有几句话要交待你……
话说到这份上,清河公主含泪看完老父亲的信,才进宫见了先皇最后一面。
“朕的女儿,又变漂亮了!”先皇见到清河公主,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至于这对父女后面说了些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顾外人眼光,靖帝和德妃手拉手回到琼华殿,屏退左右,靖帝的第一句话是,“你是珠儿吗?”
靖帝望着竺香檀的眼睛!
“是!”竺香檀居然就看着靖帝的眼睛,毫不躲闪的回答了。这还不算,竺香檀另添了一把火,“陛下是不是要再杀珠儿一次?他们都说,珠儿是被九哥你杀死的!”
“放肆!”靖帝暴怒,竺香檀触到靖帝逆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