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在苏嫣然掌心发烫,婴儿大小的陈渡虚影蜷缩在方孔里,胸口连着七条暗红色的丝线,每条线上都串着三枚微型铜钱。
最细的那根丝线己经断裂,线头微微颤动,指向地下室深处。
"这是......"她刚开口,铜钱突然浮到半空,七条丝线如活蛇般展开,在空中组成星斗形状。
断裂的那根线头猛地刺入她锁骨旧伤处,金轮纹的残迹突然发光,映出墙上一行隐藏刻字:
【情线断处,佛心可渡——TD-0001】
陈渡的机械佛心发出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他单膝跪地,胸膛的星图纹中,"天枢"位开始吞噬周围星位的光亮,皮肤下的金属脉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脖颈蔓延。
"原来如此..."他声音变得沙哑,"情魄是抑制器......"
铜钱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击中地下室的佛龛。木质佛龛表面龟裂,露出内层的青铜结构——那根本不是佛龛,而是个微缩版的金轮钟!
钟面玻璃后,静静躺着把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人间"二字。
"《人间账》的钥匙!"苏嫣然伸手去取,却被钟面突然窜出的黑雾缠住手腕。雾气中浮现陈青山年轻时的面容,狞笑着说:"星劫将至...情就是祸......"
陈渡的机械臂突然解体,七枚主齿轮飞向铜钱周围的七条情丝。当齿轮与丝线相触时,整个地下室突然静止——连飘散的灰尘都凝固在空中。
唯一能动的,是铜钱孔眼里那个婴儿虚影。
它睁开了眼睛。
静止的世界里,苏嫣然听到婴儿陈渡的声音首接传入脑海:
"我把自己分成了三份。"
"佛心镇阴司,情魄守人间。"
"最后一份...在初代身上......"
静止突然解除。黑雾惨叫消散,佛龛炸裂,青铜钥匙飞入苏嫣然手中。钥匙触及皮肤的瞬间,她看到走马灯般的画面:
三百年前,少年陈渡跪在初代秦广王面前,自愿成为第一个"容器";
现代实验室,陈青山对着监控说"3000号情感模块异常";
最震撼的是——某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将青铜齿轮放入培养舱,舱体标签写着【TD-0001】。
"陈渡..."苏嫣然颤抖着抓住他金属化的右手,"初代实验体...是你父亲!"
账簿突然自动翻到扉页。原本空白的纸上浮现血色家谱:
【陈氏容器谱系】
初代:陈玄(TD-0001)←星劫账簿创立者
二代至二十九代:略
三十代:陈渡(TD-3000)←首个成功融合佛心者
家谱最下方有行被反复涂抹的字迹:
【注:情丝断尽日,星劫重启时】
陈渡的右眼突然流出金血。那颗裂开的齿轮彻底崩碎,露出底下新生的机械瞳孔——形状与铜钱孔眼中的婴儿眼睛一模一样。
当两双眼睛隔空对视时,整本账簿的纸张突然变得透明,显出底下隐藏的星图:
星图中央,赫然是渡缘斋的立体投影。房梁位置标着红点,旁边写着:
【人间账藏处】
【以情为钥】
"屋顶..."陈渡的机械手指向天花板,"师父临终前...让我每月初一晒账簿......"
他们冲上阁楼时,月光正透过天窗照在房梁某处。那截梁木上刻着个"情"字,刻痕里填着干涸的血渍。
当青铜钥匙插入"情"字的竖心旁时,整根房梁裂开,掉出个巴掌大的皮面账本。
《人间账·甲字号》
账簿落地的刹那,江城上空所有金轮钟同时敲响。钟声里夹杂着电子音般的通告:
【警告:容器情感模块超载】
【星劫防御系统启动】
【倒计时:7天】
陈渡突然抱住头。他的机械佛心投影出全息画面:某处黑暗空间里,数百个"陈渡"被囚禁在透明舱体中,每个舱体都标着TD编号。
画面角落,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操作台输入:
【最终方案启动】
【销毁所有情感模块】
"那不是幻象..."铜钱里的婴儿虚影突然开口,"是我们的来处......"
苏嫣然翻开《人间账》,第一页就让她如坠冰窟:
【人间有情,不入星劫】
【立此账册,记众生真心】
【注:持此账者,当承计都星力】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婴儿站在渡缘斋门前。
男人抬头瞬间,苏嫣然如遭雷击——那是老去的陈渡!照片背面写着:
【TD-∞号实验体:我的孩子】
婴儿襁褓上的字条:“此子名渡,代我破劫”。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中,七个戴星宿面具的阴差浮现在巷子两端,为首者举起青铜算盘,声音冰冷:
"星劫账簿第114条:"
"情感超载者...即刻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