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苍澜雨夜·灾星之兆
第1章：苍澜雨夜·灾星之兆
青牛镇的石板路在暴雨中泛着冷光，十六岁的叶晨蹲在柴房门口，手中磨石在砍柴刀上往复滑动，火星子溅在浸透的布鞋上，转瞬被雨水浇灭。他盯着刀刃上映出的自己——眉骨偏锋如刀，左眼角下方有颗浅褐色泪痣，本该是少年清瘦的模样，却因常年砍柴，肩背肌肉在粗布麻衣下绷出流畅的线条。
“阿晨，进来喝碗热粥。”母亲李素梅掀开竹帘，木勺碰撞陶碗的声响混着柴火味飘出来，她鬓角沾着稻草，围裙上补丁摞着补丁，却唯独腕间戴着块半旧的羊脂玉镯，是叶晨从未见过她摘下的物件。玉镯内侧刻着细小的龙形纹路，在油灯下若隐若现，与叶晨心口的淡青色印记遥相呼应。
叶晨刚要起身，巷口突然传来重物摔在地上的巨响。隔壁王婆举着空荡荡的菜篮，踩着水花冲过来，菜篮边缘还挂着几片蔫白菜：“叶家婆娘！你家灾星前几日进山，惊了山君！我家虎娃今早坠崖断了腿！”竹篮“咣当”砸在泥水里，半枚焦黑玉佩从菜叶间滚出，边角缺了口，隐约能看见背面刻着个“萧”字——正是三日前叶晨在山涧捡到的物件。
李素梅的手在围裙上攥紧，指节泛白：“王大姐，阿晨是去采草药的，虎娃坠崖……”
“少狡辩！”王婆尖声打断，浑浊的眼球瞪得滚圆，“三年前他娘俩刚搬来，青牛镇就旱灾不断，去年又发了瘟疫！不是灾星是什么？”她忽然瞥见叶晨手中的柴刀，刀身映出少年冷冽的眼神，顿时后退半步，撞翻了墙根的陶罐，“你看他那模样，眼里带煞！趁早赶出镇子——”
“够了。”叶晨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如滚雷。他站起身，柴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刃映出王婆瞬间惨白的脸，“我爹进山未归，若有三长两短……”尾音隐在雨声里，他弯腰捡起那枚焦黑玉佩，指尖触到“萧”字刻痕时，心口突然泛起针扎般的痛——这种痛感，自他记事起便时不时发作，尤其在月圆之夜，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挣出来。
李素梅急忙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屋内拽：“别和长辈置气，你爹走时说去后山寻草药，估计被雨淋耽搁了。”关门时，她对着王婆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叶晨掌心的玉佩上，瞳孔微微收缩——那正是昨夜她藏在米缸底的“潜龙令”残片，本以为能瞒过孩子，却不想被王婆阴差阳错地带了出来。
屋内昏黄的油灯下，叶晨盯着墙上挂着的旧蓑衣。父亲叶远山是镇子里唯一的樵夫，却总在深夜对着后山方向出神，上个月他曾在柴房角落发现半本残书，封皮上“九霄”二字己模糊不清，内页画着些龙形纹路，每当叶晨触碰，心口的印记就会发烫。此刻，残书正藏在他的草席下，边角还沾着前日进山时的泥土。
“吃粥。”李素梅将粗陶碗推过来，粥里漂着两片腌萝卜，“明日随娘去镇上换些盐巴，别再进山了。”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着羊脂玉镯，镯壁内侧的龙形纹路突然发出微光，转瞬即逝。叶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盯着母亲腕间的玉镯——他曾问过这玉镯的来历，母亲只说“是你爹送的定情信物”，却从未提及为何无论寒冬酷暑，都从不摘下。
夜雨渐急，木窗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叶晨躺在木板床上，听着母亲在灶间收拾碗筷的声响，忽然想起今早父亲出门前的异常——叶远山特意将他叫到柴房，塞给他一张羊皮卷，手却在颤抖：“阿晨，过几便满十六了，有些东西……该让你知道了。”话未说完，便被李素梅打断：“孩子还小，说这些做什么？”
羊皮卷此刻正藏在叶晨的衣襟里，他悄悄摸出，借着月光看去，上面画着苍澜山的地形图，某处溶洞被朱砂圈住，旁边写着“潜龙勿用”西个古字，墨迹新鲜，显然是今早刚写的。更奇怪的是，图上还标着几个红点，分别注明“苍梧宗”“天楚宗”“潜龙殿遗址”——这些地名，他从未在镇子里听过。
“砰！”院外突然传来重物撞击院门的声响，接着是铁器碰撞的脆响。叶晨翻身下床，从门缝里看见三个黑影翻墙而入，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血光——刀鞘上刻着的“叶”字纹，正是苍澜城叶家的标记。他曾听镇子里的猎户说过，叶家是苍澜城的修仙家族，掌控着周边矿脉，向来横行霸道。
“搜！那老东西偷了矿脉图，必定藏在这里。”为首的汉子提着灯笼凑近，火光照亮他脸上的刀疤，声音里带着不耐。叶晨认出他是叶家的管事，半月前曾来镇上收“护矿费”，父亲因凑不出银子，被打断了两根肋骨。
“住手！”李素梅的声音从堂屋传来，叶晨听见陶罐摔碎的声响，接着是母亲压抑的痛呼。他猛然睁眼，看见刀疤汉子正用刀鞘撬开墙角的木盒，里面躺着三片泛着荧光的草叶——正是三日前他在山涧发现的“九霄龙涎草”残片，当时父亲看见草叶时，脸色瞬间煞白，叮嘱他“千万不能让外人看见”。
“找到了！”汉子抓起草叶，忽然瞥见木盒底层的碎玉，捡起时瞳孔骤缩：“潜龙殿令牌？原来你是萧氏余孽！”他转身冲向堂屋，刀疤在火光下狰狞如活物，“杀了他们，回去领赏！萧氏余党，人人得而诛之！”
叶晨再也按捺不住，抓起枕边的柴刀冲出去。堂屋里，李素梅正被另一个汉子按在地上，羊脂玉镯己碎成两半，露出腕间淡金的龙形刺青——那刺青的纹路，竟与他心口的印记一模一样。刀疤汉子的刀刃即将落下，千钧一发之际，叶晨的柴刀狠狠劈在他肩上——
却只听见“当啷”一声，火星西溅。柴刀崩出缺口，而汉子的盔甲毫发无损：“小崽子找死！”他反手一挥，刀疤划过叶晨的胸口，布料撕裂声中，淡青色龙鳞印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伤口处竟没有流血，反而泛出淡淡的金光。
李素梅眼中闪过惊恐：“阿晨，走！去后山溶洞——那里有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话未说完，她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破碎的羊脂玉镯在地上拼成完整的“萧”字，与叶晨掌心的残玉严丝合缝。叶晨踉跄后退，心口的印记剧烈发烫，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金碧辉煌的宫殿在血雨中崩塌，龙形虚影裹挟着婴儿冲破重重封锁，一位身着龙袍的男子怒吼：“吾儿若得生还，必以龙吟震碎九霄！”
“抓住他！”刀疤汉子的吼声惊醒了叶晨。他转身撞破窗户，在暴雨中向后山狂奔，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路过柴房时，他瞥见墙角那半本残书正在发光，书页上的龙形纹路与心口印记产生共鸣，仿佛在指引他前往某个方向——那里，有他身世的答案，也有父母用性命守护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