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山心里一沉，有些隐约的猜测。
“我可以确定那些人都听到我的哭声了，但看到我哭，却像避开瘟疫一样从我身边躲开了，继续往房间外逃，没有一个人有想把我从这个房间里救出去的意思。”
梁湾没有停顿，接着往下说。
“接下来我看到了一个人，是他将我从大火里救了出去。”
“看清那个人的脸了么？”
听到梁湾的叙述，张日山的双眼目光灼灼。
“我看到了一个麒麟纹身。”
梁湾抬眼，和张日山对视。
“如果现在没有第二个拥有麒麟纹身的人……那应该就是张起灵。”
这个名字从梁湾舌尖滑出时，带着一种与常人不同的韵律。
“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
张日山己经基本可以证实自己的想法，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梁湾这个梦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
“后来，他抱着我走了很久，最后把我放在了一栋房子门口，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梁湾找了张纸，依照印象大致画了一下那栋房子的外观。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我觉得……那应该是所孤儿院。”
“你猜的没错。”
张日山颔首，语气笃定地开口。
“那就是个孤儿院。”
“你怎么知道？”
梁湾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双眼突然瞪大。
“是不是……”
“没错，这次族长醒了之后，想起了一些事。”
张日山点了点画纸上梁湾画出来的建筑。
“其中就有这栋建筑。”
“那他是不是也记得当时把一个婴儿放在了这栋建筑门口？”
梁湾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
“这事……是不是和我的身世有关？”
“他记忆的细节不是很清楚，但他确实记得将一个婴儿从大火里带了出来，然后放在了这栋楼门口。”
张日山抿了抿嘴唇，脸上的表情有些郑重。
“虽然他不记得那个着火的是什么地方，但我推测，那里很有可能就是汪家当时的一个秘密据点。”
“他和吴邪还有王胖子离开顺京之后去找的地方，就是这栋建筑。”
张日山的目光落在这栋建筑上，心情有些许沉重。
“他想寻找自己记忆的线索，但没想到救出来的那个婴儿……居然就是你。”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梁湾看张日山此刻的神情，就觉得他可能有了什么合理性猜测。
“告诉我。”
“这只是一种概率性推测，你不要太当真。”
张日山一想接下来他猜测的这些可能会伤害到梁湾，突然就有些说不下去。
“很有可能，当时的汪家在你出生后看到你和众人不同的纹身，想在你身上做某种实验。
那场大火的火源，应该就是你，或者说你身上的凤凰血脉。”
“然后呢？”
梁湾预感到张日山想说的绝不是那么简单，但还是坚持让他说了下去。
“后来他们见实验的时候燃起大火，意识到你身上血脉的不同，可因为怕你身上的火焰危及到自己的生命，被激起的求生欲使他们产生了恐惧，所以才没有一个人去救你而自顾自地逃出了火场。”
张日山揽住了梁湾的肩膀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心底对梁湾的心疼己经无法抑制。
“族长的出现，有可能是因为查到了他身世的线索才去了这里。至于救下你，应该只是他顺手的举动。”
“所以我可能是被自己的族人，甚至是最亲的亲人抛弃了？”
梁湾的喉头突然有些哽咽，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
“在我刚出生……甚至都没有清醒认知的时候？”
张日山没有说话，听着梁湾悲恸的声音，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许。
“呵……这三十多年来，我一首都无比渴望着能弄清自己的身世，回归自己原来的家庭。”
梁湾突然笑了起来，自嘲地说。
“早知道会查出这样的结果，那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梁湾身上散发出的巨大悲恸，己经让张日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人，只能把她抱得更紧。
即使自己经历，张日山也不想让他爱的人经历这些，不想让她去承受这些根本无法逃避的痛苦。
“我真的很庆幸也很感激，张起灵当时把我从大火里救了出来。”
梁湾回抱住张日山，将脸埋在他的怀抱里。
“这才让我有机会遇到你，这才让我如今知道这些的时候，还那么幸运有你在我身边……”
张日山感知到梁湾此刻的情绪，心底的痛苦铺天盖地地袭来，己经快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失去对自己情绪的控制。
“我感激自己能活下来，但让我原谅汪家……不可能。”
梁湾心中强烈的恨意破土而出，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从今以后，我和张家人一样，和汪家那些人……不死不休。”
只要有利用价值，就能毫不犹豫地利用。
只要危及到自己的生命，就能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的血脉至亲。
这样的家人，这样从小到大没有给过她一点温暖甚至从她一出生就开始伤害她的亲人……她梁湾永不原谅。
“这只是个猜测……”
张日山低声说道。
“并不一定是事实。”
“我了解你，如果你不是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不会告诉我这些。”
梁湾紧紧地抱住张日山，仿佛抱住了她唯一的依靠。
“我不怕伤害，我还有你。”
张日山的怀抱永远那么温暖，永远那么让她安心。
“你还有我。”
张日山紧紧抱住梁湾娇小的身体，想起梁湾从小所经历过的那些，再想起汪家，心底一片冷冽。
“伤害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如果你猜测的那个关于永生的秘密是真实的。”
梁湾的声音带着无法掩藏的恨意。
“那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只属于张家……还有我们。”
“好。”
张日山缓慢而郑重点头，仿佛在立下最牢不可破的誓言。
梁湾不想再逃避自己的身世，如果汪家真的一定要和张家不死不休，那她就陪在张日山身边……
奉陪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