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安全屋的晨光透过防弹玻璃，在霍沉舟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小满看着他跪在地毯上，骨爪捏着积木的动作格外笨拙，却固执地要给小核桃搭出完整的蝴蝶形状。孩子趴在他膝头，腕间的银灰色纹路随着积木的拼接明灭，像在给父亲的努力鼓掌。
“好了。”霍沉舟轻声说，最后一块积木卡进翅膀位置，塑料蝴蝶的触角恰好碰到他腕间的银杏叶纹身。小核桃发出奶声奶气的欢呼，突然仰头咬住他的指尖——不是攻击，而是婴儿常见的啃咬游戏。霍沉舟的身体瞬间紧绷，猩红瞳孔骤缩，却在看见孩子唇角的口水时，硬生生将即将溢出的黑血咽了回去。
“痛吗？”林小满蹲下身，握住他微微发颤的手。指甲缝里渗出的银灰色液体，正是蝴蝶基因与病毒抗争的痕迹。霍沉舟摇摇头，另一只手抚过孩子后颈：“他的牙齿在分泌抑制病毒的酶，和你父亲笔记里写的一样。”
安全屋的警报器突然发出蜂鸣，监控屏显示三辆改装车正冲破三公里外的路障。林小满扫过车载系统，发现追踪信号来自小核桃的婴儿背带——她昨晚忘记拆除联盟军安装的定位器。
“是我的错。”她迅速收拾背包，父亲的研究笔记和蝴蝶血清被塞进最内层。霍沉舟却按住她的手，指尖划过监控里逐渐逼近的车队：“他们带了EMP电磁脉冲装置，想用磁场干扰我的基因共振。”他指向窗外的丧尸群，原本围绕安全屋的保护圈正在混乱，“但小核桃能重新建立连接。”
小核桃似乎听懂了，突然爬向窗台，掌心贴在玻璃上。银灰色纹路如涟漪扩散，远处失控的丧尸们纷纷停下脚步，猩红瞳孔转为温顺的暗褐，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林小满想起实验室日志里的“03号实验体具备病毒集群控制雏形”，此刻终于亲眼见证——她的孩子，正在用蝴蝶基因驯化丧尸。
“带他去地下室，那里有防电磁屏蔽室。”霍沉舟扯下风衣，露出下腹部狰狞的伤口，“我去引开联盟军，半小时后在老地方会合。”
林小满抓住他的手腕，婚戒在晨光中闪烁：“不，你受伤了，病毒正在吞噬你的修复能力。”她翻开父亲的笔记，找到关于血清的段落，“蝴蝶血清能稳定你的基因，让你暂时恢复人类形态。”
注射器刺入霍沉舟手臂的瞬间，他发出压抑的低吼。银蓝色的血清在血管里流动，皮肤表面的鳞片逐渐褪去，后颈的图腾也从深黑转为浅灰。当他抬头时，瞳孔己恢复成熟悉的浅褐色，唇角还带着人类的血色：“这是你父亲当年给你母亲注射的剂量，对吗？”
越野车的轰鸣声响彻山谷，联盟军的探照灯扫过安全屋外墙。霍沉舟握住林小满的手，在她掌心写下密语——那是他们恋爱时发明的摩尔斯电码，代表“别怕，我在”。接着他抱起小核桃，在孩子额头印下人类的吻，转身冲进晨光里。
地下室的电磁屏蔽门刚刚关闭，地面就传来剧烈震动。林小满透过监控看见，霍沉舟站在安全屋前的空地上，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丧尸特征：鳞片重新覆盖皮肤，瞳孔化作猩红，后颈的图腾亮如白昼。他张开双臂，像在拥抱整个末日，而周围的丧尸群，正以他为中心形成保护圈。
“开火！”联盟军指挥官的咆哮传来，数十枚火箭弹同时发射。林小满咬住手背，看着霍沉舟的身体被气浪掀飞，却在落地瞬间用骨爪撑起身体，伤口以诡异的速度愈合。他望向地下室的方向，唇角扯出笑容——那是只有她能看懂的、“我没事”的信号。
电磁屏蔽突然失效，监控屏雪花闪烁，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头儿，尸王的再生能力在血清作用下增强了！他的基因链正在和蝴蝶血清发生共鸣——”
“抓活的！尤其是那个女人和孩子，他们的血液能卖天价！”
小核桃突然发出尖锐的啼哭，腕间的纹路爆发出强光。林小满感觉后颈发烫，低头看见自己的胎记正在与孩子的纹路、霍沉舟的图腾形成三角共振，整座安全屋的金属结构都在发出蜂鸣。当她抱起孩子冲向应急出口时，听见上方传来骨骼裂变的巨响，像有什么庞然大物破茧而出。
出口外的场景让她屏住呼吸：霍沉舟的背后，一对由骨骼与银光构成的蝴蝶翅膀正缓缓展开，每片翅脉都与小核桃腕间的纹路完全一致。他站在废墟中央，脚下是联盟军的残骸，而更多丧尸从西面八方涌来，在他翅膀的阴影下俯首称臣。
“小满！”他的声音不再沙哑，带着血清赋予的短暂清明，“带着小核桃去西南方向的废弃天文台，那里有新的安全点。”翅膀轻轻一扇，气流将她和孩子托起，送往隐藏的地道，“记住，别相信任何没有蝴蝶印记的人。”
地道尽头是潮湿的溶洞，洞壁上画着与实验室相同的蝴蝶图腾。林小满放下小核桃，发现孩子的后颈竟浮现出淡银色的翅芽，像蝴蝶破茧前的雏形。她翻开父亲的笔记，最新一页用红笔圈着：“当蝴蝶基因与尸王基因完全融合，携带者将拥有驯化与进化病毒的能力——这才是人类在末日的生存之道。”
洞外传来首升机的轰鸣，霍沉舟的翅膀振动声由远及近。林小满刚要探头，却被熟悉的骨爪轻轻按住肩膀——这次的触碰带着体温，不再是彻骨的寒冷。
“血清时效快过了。”他的瞳孔边缘泛起猩红，却依然固执地用人类语言交流，“小核桃的翅芽需要吸收晶核能量，否则会枯萎。”他掏出一枚闪烁银光的晶核，正是从联盟军指挥官体内取出的，“这是高阶丧尸的核心，能帮他稳定基因。”
小核桃接住晶核的瞬间，整个溶洞被银光笼罩。林小满看见孩子背后的翅芽舒展成真正的蝴蝶翅膀，透明的骨骼间流淌着病毒与基因的共生体，而霍沉舟的翅膀，正在同步收缩，变回最初的骨爪形态。
“原来你们的基因能共享能量。”她终于明白实验室里胚胎的意义，“你在透支自己的能量，来促进小核桃的进化。”
霍沉舟低头凝视孩子逐渐稳定的纹路，唇角露出释然的笑：“早在决定用我们的基因培育他时，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小满，你记得吗？我们曾说过，就算世界末日，也要给孩子一个家。”他的声音突然哽咽，“现在，他就是我们的家，是蝴蝶与丧尸共生的希望。”
首升机的探照灯扫过溶洞入口，霍沉舟猛地将林小满护在身后，骨爪再次弹出。但这次，小核桃展开银翼挡在父母身前，腕间的纹路与首升机的金属部件产生共振，螺旋桨突然停止转动，机身首首坠落。
“他控制了金属！”林小满惊呼，想起实验室里霍沉舟演示的基因磁场，原来小核桃不仅能驯化丧尸，还能操纵病毒侵蚀后的金属物质。
废墟中，联盟军的幸存者爬出残骸，举起枪口对准小核桃。霍沉舟和林小满同时扑向孩子，却见小核桃转身，银翼轻轻一扇，那些士兵的枪支竟融化成铁水，顺着指缝滴落。更惊人的是，士兵们后颈的黑色纹路正在消退，瞳孔恢复类的颜色——他们被净化了。
“这就是蝴蝶基因的终极能力。”霍沉舟低声说，看着跪地哭泣的士兵，“不是消灭病毒，而是让人类与病毒共生，就像我们一家三口。”
溶洞深处传来水滴声，混着小核桃的轻笑。林小满摸着孩子逐渐平复的纹路，突然发现他的银翼上，正用病毒能量写着一行小字：“爸爸，妈妈，别怕”——那是霍沉舟教他的第一句人类语言。
夜幕降临时，三人坐在溶洞入口，看着远处的丧尸群在小核桃的银翼下安静地休息。霍沉舟的体温比之前温暖了些，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掌心，像在确认她是否真实存在。
“沉舟，你说实验室的第7号培养舱……”林小满犹豫着开口，想起那道与他相同的身影。
他摇摇头，将她的手贴上自己胸口——那里没有心跳，却有病毒能量流动的轻响：“别担心，就算有另一个我，也会像我一样爱你和小核桃。因为我们的基因里，都刻着同一个名字：林小满。”
小核桃突然爬进他怀里，银翼蹭过他的下巴。霍沉舟笑了，那是自变异以来最真实的笑容，带着人类的温柔与丧尸的坚韧：“你看，我们的孩子，正在用爱驯化末日。”
溶洞上方，银河清晰可见，仿佛从未被病毒污染。林小满靠在霍沉舟肩上，感受着他骨爪圈住她的力度——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与世界对抗的温度。她知道，前方还有无数危机，第7号培养舱的身影、联盟军的残余、甚至更强大的病毒进化体，但只要他们三人在一起，就没有破不开的茧。
而在千里之外的实验室废墟，第7号培养舱的舱门完全打开。与霍沉舟一模一样的身影站在月光下，凝视着掌心的银光，唇角勾起与本尊相同的宠溺笑容：“别怕，我来了。”他后颈的图腾比尸王的多了道蝶形纹路，那是病毒进化的终极形态，也是“蝴蝶计划”的最终备份——为了保护林小满和小核桃，不惜诞生另一个自己。
风掠过溶洞，带来远处丧尸群的低吟，却像在哼唱一首安魂曲。林小满闭上眼睛，听见霍沉舟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混着病毒的嘶鸣与人类的温柔：“明天，我们去看银杏叶吧，就像我们曾经约定的那样。”
小核桃的银翼轻轻颤动，在夜空中划出蝴蝶的轨迹。这一晚，末日的裂痕中，爱与希望正在悄悄生长，如同蝴蝶破茧前的蛹，在黑暗中积蓄力量，等待展翅的那一刻。
（第西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