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夺得魁首那日萧霁带了两壶酒坐在城墙上给她庆贺,把酒言欢,推心置腹,那时她便将萧霁当做毕生知己好友。
酒过三巡两人微醺之时,萧霁忽然看着她认真道,“我知你走到今日不容易,我虽贵为皇子,却许多事都做不得主。”
“在我眼里,女子亦有撼天动地之能,与男子并无不同,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支持你。”
自此,他们是知己,更是背靠背的战友。
她一次次用军功终于换得女子亦能参军的机会。
他登基时依旧言笑晏晏看着她说道,“你尽管去驰骋疆场,我替你守着万千百姓,等你回来便能看见你想要的太平盛世。”
原来这便是他许她的太平盛世。
杨澜自嘲一笑。
他明知她好不容易为天下女子撑起一把伞,却在她死后亲手毁了那把伞,毁得一干二净。
他说过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见她神色恍惚,喜儿上前将她搀扶住语气担忧道,“小姐,你没事吧?”
杨澜回过神摇头道,“无事,起风了,我们回屋吧。”
“好。”
两日后,沈府上下挂满红绸,红灯笼。
前院宾客云集,沈成美与宋氏穿梭其间回应寒暄道贺。
不过与沈成美满脸喜气相比,宋氏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另一边,沈慕瑶一把将桌上的瓷器愤怒摔在地上。
雪梅忙跪下道,“小姐息怒。”
沈慕瑶闻言双目喷我道,“你叫我如何息怒?”
“沈慕曦那个贱人,也不知她给我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替我教训她也就罢了,竟然还为了她来指责我,还说我自作自受。”
“今日她倒是风风光光出嫁,我呢?我本该进宫为妃的,我该比她更风光的。”
“还有那个庸医,都几天了,还没将我的脸治好。”
“现在连我娘都为那贱人操持婚仪都不管我了。”
雪梅闻言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与此同时,杨澜涂了口脂后定定看着镜中身着凤冠霞帔妆容精致的脸,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以前她大多都身着戎装或干净利落的衣裳,头发也是用发带随意束起,自她父亲死后她便再未穿过京中女子衣裙。
如今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盛装打扮的女子还有些不适应。
就在杨澜愣神之际,喜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新娘子,花轿己经到门口了,还请出阁。”
喜儿忙说道,“小姐,我帮您把盖头盖上。”
她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人影忽然走了进来。
喜儿转头一看惊讶出声道,“大少爷?”
杨澜闻言转头。
只见沈翊正看着她欲言又止。
半晌后他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我来背你出阁。”
杨澜闻言冷笑道,“不必了,不过是些虚礼罢了。”
沈翊闻言依旧坚持道,“你只有我一个兄长,按礼我应背你出阁。”
“兄长?”杨澜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冷意。
沈翊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你不配。”杨澜忽然一字一顿道。
在沈翊惊讶的目光中冷声道,“若你是为了你妹妹而来,我劝你死了那份心,人就该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她害人不成反害己,只毁一张脸己经是老天仁慈了。”
她说完便从喜儿手中接过盖头盖上,从沈翊身前走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喜儿这才反应过来神色复杂地看了沈翊一眼忙追了上去。
沈翊看着空荡荡的闺房,双手无力垂下。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难道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看样子沈慕曦当真对沈家毫无留恋了,求药之事怕是难了,可看慕瑶那个样子,他这个当大哥的终究于心不忍。
在众人的围观下,喜儿牵着杨澜的手走到府门口。
门口却只有一顶花轿和迎亲队伍,竟不见新郎踪影。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都说这沈家攀了高枝,看样子飞上去也不见得能站稳。”
“谁说不是呢,看来传言是真的,听说就是这沈慕曦趁着襄王醉酒爬上他的床,还被皇上撞见了,这才不得不娶了她做王妃,就算嫁过去也定会受冷落。”
“不对呀,我怎么听说是襄王醉酒后强拉着这沈家小姐想要逼奸,回来后这沈家小姐就闹着要自尽,陛下无法才勒令襄王娶她为妃,否则便要将他贬到边关去,襄王这才从命。”
“再说这襄王实在不成大器,整日不是抱着美酒就是抱着美人,连迎亲都不来,说不一定又醉倒在哪个美人怀里了。”
杨澜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们口中的襄王当真是她之前见过的萧澈?为何与她印象中的萧澈判若两人?
沈成美听着脸色一青一白,忍不住上前对喜娘道,“这迎亲怎么不见王爷?”
喜娘闻言勉强笑道,“王爷......他有事脱不开身,正在王府等着新娘呢,反正后面都是要拜堂的,就不要拘泥这些小节了。”
沈成美闻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也不敢多言,对方毕竟是个王爷,他们沈家在他面前只算得上小门小户,有几分不重视也是常理。
只希望曦儿嫁过去后能牢牢抓住他的心。
喜娘这时又催促道,“还是快让新娘上轿吧,可别误了吉时。”
喜儿看了杨澜一眼,见她点头才小心将她扶上花轿。
喜娘见此微微松了口气,忙唤道,“起轿。”
随着花轿被抬起,迎亲队伍开始敲锣打鼓。
花轿在大街上不紧不慢地穿行着,杨澜坐在花轿中忍不住掀开盖头透透气。
小半个时辰后,喜娘尖细的声音传来。
“落轿。”
杨澜这才连忙重新盖上盖头。
之后却久久不见轿外有动静。
过了半晌后杨澜沉声唤道,“喜儿,怎么了?”
喜儿闻声忙走到她身旁低声道,“小姐,王府无人出来迎亲。”
“听说襄王......喝醉了,起不来。”
杨澜闻言红唇微启道,“无妨,我自己走进去。”
她说着便掀开轿帘走出去,喜娘忙拦道,“不可,这于礼不合啊。”
杨澜闻言冷笑道,“方才喜娘还说别耽误了吉时,若等王爷醒来吉时都该过了。”
“既然王爷酒醉不醒,我也自当担待才是。”
她说着便抬手揭下盖头扔在地上,推开喜娘的手一步步朝王府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