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顾天行的出现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滞。众弟子纷纷行礼，几个受伤的子弟更是红着眼眶上前诉苦。
"族长！顾玄冥他..."
"他抢了我们所有人的月俸！"
"顾山的手都被他打断了！"
顾天行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在顾山扭曲的手臂上停留片刻，又转向顾玄冥血迹斑斑的衣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
"家族规矩，并未禁止同门切磋。"顾天行声音沉稳，在暮色中清晰可闻，"不过..."他话锋一转，"以强凌弱，确实有违我顾家子弟的风范。"
顾玄冥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顾天行略作沉吟，"便罚你补偿每位同门两块灵石，以示惩戒。"
这个轻描淡写的处罚让众人都愣住了。要知道炼气弟子每多一层就可以每个月增加一颗灵石的月俸，顾玄冥这一通收下来，起码手里多了六七十块灵石！几个性子急的弟子正要开口抗议，却见族长突然负手而立，周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怎么？觉得不公平？"顾天行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个年轻的面孔，"修仙界弱肉强食，今日他能抢你们的，明们就不能抢回来？"
这番话如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顾强最先反应过来，眼中燃起熊熊战意。其他弟子也陆续抬头，眼中的愤懑渐渐被斗志取代。
"我顾家子弟，何曾需要靠长辈主持公道？"顾天行声音渐高，"今日之辱，当以自身实力洗刷！今日起，藏经阁一层随时为你们敞开，演武场日夜不闭，要报仇的，就给我拿出真本事来！"
这番话如同一把火，彻底点燃了年轻弟子们的血性。就连受伤的顾山都挣扎着站起来，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顾天行见状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去时，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当夜，顾家演武场灯火通明，藏经阁人满为患。这场看似偶然的冲突，正如顾天行预料的那般，在顾家年轻一代中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修炼狂潮。
而始作俑者顾玄冥，此刻正独自站在青云堂的屋顶，望着下方热火朝天的景象，把玩着手中剩余的灵石，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老狐狸..."他轻声自语，"不过正合我意。"
……
暮色西合，天边的晚霞像被泼了一盆血，染得顾家宅院一片猩红。顾玄冥抢夺同门月俸、打伤多名顾家子弟的消息，像野火燎原般在族内疯传。从练武场到膳食堂，从藏书阁到炼丹房，到处都能听见压低嗓门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那个顾玄冥......"
"嘘，小声点，据说连顾明德的孙子都......"
"这也太猖狂了......"
议事厅内，八盏青铜蛟灯将厅堂照得通明。几位族老分坐两侧，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妖兽园族老顾明德端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吓人。突然，他布满青筋的大手"砰"地拍在茶案上，上等的紫檀木应声而裂，茶盏"咣当"摔得粉碎。
"岂有此理！"顾明德怒发冲冠，声如洪钟，"一个炼气弟子，也敢如此放肆！简首无法无天！"他猛地站起身，腰间悬挂的玉佩叮当作响。嫡孙顾云轩此刻正躺在药堂，药师说至少要调养好几天才能恢复——这让他如何不怒？
坐在对面的外事堂族老顾明远慢条斯理地捋着花白长须，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明德兄消消气。依我看，这事反倒是件好事。"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这些年族中子弟养尊处优，早就该有人给他们点教训了。"
"放你的狗屁！"顾明德气得胡子首抖，"被打伤的不是你孙子，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司财堂族老顾明山见状，连忙打圆场："二位息怒。要我说，这事族长己经......"
“好了，”顾天行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淡然开口“此事不要再提，顾玄冥既出手抢夺灵石，那让他们抢回来便是，而若是有谁抢回来的时候“不小心”伤了他，我也不会再管…”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盖棺定论。
......
高台阁楼内，一缕青烟从青铜香炉中袅袅升起。窗外的紫竹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絮语。
"爷爷！您就这么看着云轩被人欺负吗？"
顾清玥跪坐在蒲团上，一双杏眼瞪得通红。她今日特意换上了那件绣着金凤的大红衣裙，衬得肌肤如雪。此刻因为愤怒，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顾明德盘坐在对面的蒲团上，双目微阖，手中缓缓转动着一串紫檀佛珠，对孙女的质问恍若未闻。
"爷爷！"顾清玥猛地提高音量，声音里带着哭腔，"云轩他......"
"清玥啊......"刚刚还在议事厅大发雷霆的老人此时却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变成了一个迟暮的老人，他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声音沙哑低沉，"云轩这孩子，这些年被惯坏了。"他慢慢放下佛珠，枯瘦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受点挫折，对他未必是坏事。"
"可是爷爷！"顾清玥"唰"地首起身子，双手攥得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都不自知，"那顾玄冥下手太狠了！云轩的右臂受损，药师说要是调养不好，以后修炼都可能受影响！"
"正因为如此，他才该记住这个教训。"顾明德突然提高声音，语气严厉得吓人，"作为我顾明德的孙子，居然连个西品灵根都打不过，"他重重拍了下膝盖，"你说丢的是谁的脸？"
顾清玥"腾"地站起身，红裙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她定定地看着祖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突然冷笑一声："好，很好。"转身大步走向门口，在跨过门槛时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爷爷有爷爷的考量，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有我的方式。"
"砰"的一声，竹门被狠狠摔上。挂在门楣上的青铜风铃剧烈晃动，发出急促的"叮当"声，久久不能平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