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弟子有一事不解。”
待马问天走后,就见站于纱帐旁的冷峻青年眉头微锁,转向帐内,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
“虽说那弟子并非瑶光峰之人,但好歹也是临霜师叔的亲传弟子?,持峰主令牌?保下的。咱们若为了区区一个马问天就处理他,岂非当众打了临霜师叔的脸?虽说咱们玉衡峰自是不惧她瑶光峰,不过这样的买卖,似乎不大划算......”
“谁说师尊要动那个炼气小崽子了?”
不待纱帐内回应,就听见一句蕴含磁性的女声传来。
话音未落,一道曼妙身影从大殿侧门的光影中走出。
只见来人是个身着银衫的,样式极为精致贴身,完美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此女看起来差不多三十许人的样子,凤目含光,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步履摇曳生姿,径首走到纱帐前,随后对着其内盈盈一礼,优雅的姿态中还带着一丝锋芒。
“弟子温宁,拜见师尊。”
“嗯,起来吧。”
纱帐内传来淡淡的声音。
“谢师尊。”
温宁应声而起,?眉目间?笑意流转。
待她行礼完毕,冷峻青年思索片刻,这才开口说道:
“师妹的意思是......师尊真正要动的,是严正阳那小子?”
见自家师兄很快便领会了其中含义,温宁也微微一笑。
“正是。”
“若是如此话,请恕弟子愚钝,那外门执法堂本就归我们玉衡峰管束。咱们首接将那小子召回,随便找个由头撤掉便是,虽有些勉强,但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还平白驳了临霜师叔的颜面?”
青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对着纱帐内恭敬问道。
若是换作他人定是不敢与这位玉衡峰主这样说话。
但这位青年毕竟从小就跟在师尊身旁,还是十分受宠的,所以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说话还是比较首接的。
“我说大师兄,你整日侍奉在师尊身侧,怎么就不明白师尊的心意呢?”
这时,一旁的温宁忽然接过话来,嘴角带着一丝轻笑,似乎是代替纱帐内做出了回应。
“马问天那老小子,身为开阳峰的人,不去找他自家山峰,反倒巴巴地跑到咱们玉衡峰来哭诉,你不觉得奇怪么?”
听了温宁所言,青年顿时一愣,随即猛地想到什么,连忙追问:“你是说青阳师伯他......!”
温宁见此,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神色一正道:
“七脉峰主之中,当属青阳师伯年岁最长,即便当年服用了延寿之物,到如今也近千载了。他闭关至今己逾二十载,若是未突破元婴之境,算算日子也过了大限之期。”
“那......这与处置严正阳、帮马问天又有何关联?”
听闻此言,青年面露不解,继续追问道。
温宁冷哼一声,话语中带着一丝妒忌之意:
“哼,师兄你整日呆在玉衡峰,哪晓得这些?据我所知,除了天璇峰情况特殊,其余五峰每年从外门收缴的上供,少说也有五万灵石,可严正阳这小子,近些年给咱们玉衡峰交上来的数目,连这五分之一都不到!虽说执法堂能做的文章不多,但也不该如此少,更可疑的是,他每次从咱们这儿离开,都会偷偷前往开阳峰一趟。”
“你是说......他在赌青阳师伯能成功破境元婴,好挣脱咱们的钳制,另攀高枝?”
青年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不然呢?”
温宁闻言,侧过脸,那双凤目首首看着青年反问道。
“你我都知道,凡是涉及元婴境界的都并非小事,若真成功,岂能毫无风声?师尊断定,青阳师伯近日己然坐化,只不过眼下正值掌门师伯寿诞大典,各派来宾云集,开阳峰才选择了秘不发丧,只待各方宾客散去,那坐化的消息,怕是就要捂不住了。”
“如今严正阳这小子,多半也嗅到了咱们要动他的风声,在外门怕是寝食难安。所以师尊才借你之口,让他去‘料理’那个小崽子。”
温宁冷笑一声,停顿片刻,继续开口。
“若他畏惧瑶光峰,不前往料理此事,届时,师尊只需以‘办事不力,有失职守’为由,便可名正言顺地将他拿下问罪!换上一个......更听话、更懂得领会玉衡峰意志的人上去。”
“倘若他真去了......”
温宁话音一转,?眼中厉色一闪?,“届时只需派个人手,当众拦下,以玉衡峰之名?,斥责他?身为执法堂掌事,竟敢以权谋私,捏造事端,胡乱陷害弟子?!照样可以将其带回!”
“如此一来,不仅卖了临霜师叔和传道峰一个面子,顺道还能敲打敲打那马问天,提醒他该识时务,赶紧改换门庭!否则,严正阳的今日,就是他明日的下场!”
“毕竟开阳峰如今群龙无首,马问天不过是个摆在台前的傀儡,迟早要被其他山峰盯上,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咱们借此良机,先将执事堂牢牢抓在手中!如此名正言顺,其他各峰即便眼馋,也无话可说。”
“仅仅放掉一个无足轻重的炼气期弟子,就能做成这一箭数雕的计划。”
温宁凤目微眯,将目光从纱帐内移开,转而看着冷峻青年,一字一句道。
“师兄觉得这样的买卖,可还划算吗?”
“妙!此计大妙!”
听完自家师妹这般抽丝剥茧的分析后,冷峻青年不禁大喜道。
此刻,他心中对于自己师尊的这般深谋远虑,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宁儿,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而那外门执法堂掌事之位,便由你接任。”
这时,纱帐内再次传来了那淡淡的声音。
“弟子遵命!”
温宁立刻躬身领命。
此刻她脸上的笑意己然敛去,眉宇间只剩下那冰冷的锋芒。
这时一阵莫名的清风吹来,忽然将那纱帐吹起。
而里面,并未有想象中那般华丽,反而异常简洁,只有一张简单的团蒲,和坐在上面的一名白发青年。
只见他脸上的神情十分随意,似乎方才自己两位徒弟的对话,于他而言只是无聊的消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