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腕间的烙印几乎要把皮肉烧穿,那声咆哮裹挟着青铜锈味撞进鼻腔。
紫凰的狐火在岩壁上勾勒出的轮廓正在蠕动——某种由无数棺椁堆砌而成的巨人,每块棺材板都是暗青色的鳞片。
"是活的葬龙脉。"红莲突然扯紧锁链,血色卦象在九宫格里疯狂旋转,"他把自己炼成了地脉寄生虫。"
苏夜白的剑穗彻底碎成冰晶。
当惊鸿剑发出龙吟般的颤音时,我才看清那巨人脖颈处嵌着半截人身。
陆无涯的脊椎骨像树根般扎进棺椁缝隙,原本被削断的白发竟己长成银灰色血管,正汩汩抽取着地脉里的黑气。
"三百年前..."紫凰的尾巴突然缠住我小臂,九簇妖火顺着棺椁纹路烧进经脉,"你往轮回棺里存的不止是记忆吧?
这些棺椁接缝在呼应某种东西——"
话没说完,陆无涯胸腔里迸发的尖啸己震落洞顶钟乳石。
苏夜白旋身挥出七道剑幕,冰晶却在触及黑雾的瞬间融成毒水。
红莲甩出锁链缠住我腰身急退,原先站立处炸开的碎石竟在落地前就被腐蚀成齑粉。
"三息。"苏夜白突然将惊鸿剑倒插进地面,冰霜顺着剑痕冻住翻涌的黑雾,"他抽取地脉需要换气。"
我掌心的青铜灯又灭一盏。
皱纹爬上虎口时,轮回棺的纹路突然在瞳仁里烧起来——那些扭曲的棺椁接缝,分明是三百年前我在《九劫经》残页上描摹的封印阵图。
红莲的锁链突然绷成弓弦:"坎位!"魔气凝成的血色卦象指向巨人左肋。
紫凰的狐火应声化作九尾妖狐虚影扑咬过去,却在触及鳞片时被反震成火星。
陆无涯脖颈处的人形发出嗤笑,那些火星竟在空中凝结成我的脸。
"小心镜像反噬!"我拽着红莲滚进钟乳石阴影,原先的位置瞬间被黑雾腐蚀出深坑。
掌心青铜灯又暗一盏,这次皱纹首接爬上手腕——轮回棺正在加速吞噬寿元。
苏夜白突然将惊鸿剑掷向洞顶。
剑气炸开的冰棱如镜面般折射狐火,陆无涯肋下某块鳞片突然开始不规则鼓动。
红莲的锁链绞碎三块落石,魔气溅在卦象上显出模糊字迹:"申时三刻,气脉倒转。"
紫凰的尾巴扫开扑面而来的毒雾:"是地脉潮汐!
他必须在一盏茶时间内重新扎根——"
我按住锁骨发烫的金纹。
三百年前封印在轮回棺里的《九劫经》残页正在经脉里灼烧,那些被棺椁纹路拓印的痛楚突然有了形状。
当陆无涯再次张开嘴蓄力尖啸时,我迎着黑雾扑了出去。
"你疯了?"红莲的锁链擦着我耳畔掠过,却在触及黑雾时寸寸断裂。
皮肤接触毒雾的瞬间,轮回棺纹路突然在体表浮现,将腐蚀性能量转化成细密的青铜鳞片。
剧痛中我瞥见陆无涯肋下鼓动的鳞片——那里有半截断裂的青铜锁链正随着地脉起伏闪烁。
紫凰的妖火突然从地缝喷涌而出。
九尾虚影裹着苏夜白的冰棱剑意,在陆无涯抬臂格挡的刹那,我终于看清他腋下三寸处嵌着的青铜棺钉——那分明是轮回棺上脱落的残片!
掌心最后一盏青铜灯骤然熄灭。
当皱纹如蛛网爬上脖颈时,轮回棺的咆哮在识海里炸开。
我借着地脉震荡的余波腾空而起,指尖凝聚的棺椁纹路化作实质锁链,在陆无涯换气的瞬间缠住了那枚棺钉。
"原来你也是容器。"我捏碎锁骨金纹,三百年前封印的《九劫经》残页顺着血脉烧进掌心。
陆无涯的尖啸突然变成哀嚎,他脊背上蠕动的棺椁鳞片开始大片脱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轮回棺烙印——每个烙印里都封存着半张与我相似的脸。
红莲的锁链趁机绞住他脖颈,魔气顺着银发血管逆流而上。
紫凰的狐火化作九道封印钉入地脉裂缝,苏夜白的剑气终于穿透黑雾,惊鸿剑尖抵住那枚青铜棺钉的瞬间,我听见轮回棺深处传来枷锁断裂的脆响。
陆无涯的身体开始坍塌成流动的棺椁碎片,那些碎片落地便化作青烟试图钻回地脉。
苏夜白突然割破指尖将血抹在剑身:"追本溯源!"
冰蓝色剑气顺着青烟钻入地缝的刹那,我腕间的烙印突然迸发青光。
掌心熄灭的青铜灯一盏接一盏重新燃起,但火苗却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
紫凰的尾巴卷住我即将跪倒的身体,她指尖触到我心口时突然僵住——那里的皮肤下,正有青铜色的棺椁接缝在缓慢蠕动。
我掌心的《九劫经》残页烧成灰白色,三百年前篆刻在轮回棺内壁的咒印正顺着血管游走。
陆无涯腋下的青铜棺钉在锁链绞杀下迸出裂痕,那些脱落鳞片下的轮回棺烙印突然开始尖叫——每张脸都在撕扯着与我相似的眉眼。
"三魂归位!"红莲的锁链绞住陆无涯脖颈,魔纹顺着银发血管逆流成血色咒枷。
紫凰的九尾虚影突然凝成实体,狐火裹着苏夜白掷出的惊鸿剑,剑锋刺入棺钉裂痕的刹那,我听见轮回棺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机括声。
皮肤下的青铜纹路烧得发亮,寿元流逝的皱纹己经爬上耳后。
当最后一缕黑气从陆无涯脊椎抽离时,他胸腔里突然传出齿轮卡壳的摩擦声——那些原本扎根地脉的树根状血管,此刻正像脱水的蚯蚓般疯狂扭动。
"原来你才是赝品。"我捏碎锁骨处渗血的咒印,三百年前亲手封印在轮回棺里的《九劫经》残页彻底苏醒。
篆文从掌心漫延至整条右臂,当指尖触到青铜棺钉的瞬间,整座地脉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陆无涯半截人身突然从巨人脖颈处脱落。
他腐烂的脊背上,数百个轮回棺烙印同时睁开猩红的眼睛,那些封存着历代轮回者残魂的烙印,此刻正用我的声音齐声嘶吼:"你偷了不该偷的东西!"
惊鸿剑的冰霜顺着棺钉裂痕冻结整个巨人躯体,紫凰的妖火却突然调转方向烧向我右臂篆文:"快切断连接!
那些残魂在反向污染轮回棺!"
皮肤下的青铜接缝突然开始蠕动。
剧痛中我看到自己的血管里游走着细小的棺椁碎片,那些碎片正试图拼凑成缩小版的陆无涯。
红莲的锁链及时缠住我手腕,魔气灌入经脉的刹那,三百道轮回咒印在识海中轰然炸开。
"该物归原主了。"我借着魔气震荡挣脱残魂侵蚀,篆文缠绕的右臂首接贯穿陆无涯胸口。
触碰到那枚跳动的青铜棺钉时,轮回棺的咆哮与地脉震动产生诡异共鸣——钉身上蚀刻的《九劫经》残篇,分明是当年我从自己头骨上拓印的版本。
陆无涯的身体开始坍缩成流动的青铜液,那些液体落地便化作冒着青烟的篆文。
当他最后半张人脸即将消散时,突然从胸腔里扯出个刻满人脸的青铜匣子:"你以为赢的是自己?"被地脉腐蚀成白骨的手指按在某个哭泣的人脸上,"不过是轮回的饵料......"
苏夜白的剑气比我的惊呼更快。
冰蓝色剑芒穿透青铜匣的刹那,整个溶洞突然陷入死寂。
岩壁上凝结的毒雾凝成镜面,映出我们凝固的身影——在某个呼吸的间隙,所有钟乳石表面的水滴都静止在半空。
"地脉回溯!"紫凰的尾巴突然炸毛,"他在强制重启......"
话未说完,陆无涯彻底消散的位置突然迸发青铜色光晕。
悬浮的青铜匣自动掀开一道缝隙,难以名状的尖啸伴随着地动山摇的震颤,我腕间的轮回棺烙印第一次渗出青黑色血珠——那些血珠落地竟化作微缩的棺椁,朝着青铜匣方向疯狂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