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的动作，又因他亲昵的话，洛思言整个人僵在那里。
男人半蹲在自己面前，手掌温热有力，却像滴熔岩，滚烫地落在自己脚踝上。
她下意识地往后躲，陆至蹙眉，手掌收紧了些，冷声道：“乱动什么。”
洛思言抿紧了唇，直到两只脚的拖鞋都穿好，她讷讷说：“哥，我自己会穿。”
“哥哥给穿的还少啊，”陆至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小时候不知道是谁，学不会系鞋带，每次跟个姑奶奶似的把脚往哥哥眼前一放。”
“......”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好吗！！
沉默一秒，洛思言忍不住提醒他：“这是拖鞋。”
先不说她现在会不会系鞋带这事。
这是拖鞋！
“是拖鞋啊，”陆至眉梢一佻，像是恍然大悟，“谢谢阿言帮哥哥科谱啊。”
“......”
他怎么这么欠！
洛思言弯腰拿起手机，完全当他不存在，径直往外面走。
“去哪儿啊，”陆至双手插兜，凉凉喊道，“先把帐算了。”
洛思言脚步微微凝滞：“什么账？”
陆至：“拉黑的账。”
“......”听到这儿，洛思言顿了顿，她打算就这个问题跟陆至好好谈谈，以免日后再发生些什么误会，怕外面的人听见，她跑过去把卧室的门关上，又啪嗒啪嗒地走了回来，“哥，我有事跟你说。”
陆至一直盯着她的动作，见她把门都关了，忍不住笑了出声，他舔舔下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还得把门关了。”
“你严肃点！”洛思言开始纠正他的态度，“别嬉皮笑脸的。”
“......”陆至稍停了下，像是控制不住，肩膀颤了颤，笑的肆无忌惮，“那请吧，洛老师。”
看着他丝毫没有收敛的态度，洛思言忍了两秒，决定先放弃掉这点，她直奔主题：“你跟咛咛姐一起出去，给我发什么信息，还发语音，要被咛咛姐听见了怎么办？”
“......”
陆至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
洛思言接着说：“哥，我上次跟你说过了，你要改改说话的调调，咱们到底不是亲兄妹，别被人家误会了。”
“洛思言，”陆至瞳色发黑，声音也染了点凉意，“误会什么？”
“......”洛思言默了默，说不出来那句话，憋了句，“总之你出去约会的时候就专心点，别喊我过去。”
陆至讽笑：“我不呢？”
洛思言被噎了下，她心口跟挤了团闷气一样，憋的难受：“那我就一直拉黑你。”
“洛思言，”陆至掀了掀眼皮子，似漫不经心，又似恼怒至极，他声线平直地说了句，“你心虚什么。”
这话一落地，像是平地起了声雷，炸的洛思言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她嘴巴嗫嚅，喉咙却像发不出来声音，僵在原地。
陆至垂眼冷笑，指节轻抵了下眼镜：“你对洛思穹，也会想这么多？还是说——”
他往前走了两步，慢慢弯腰，平视她的眼睛，低而缓地说：“你对哥哥，藏了些什么不能告人的心思，没办法坦然面对？”
“......”
洛思言脸颊连接下颌的皮肤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她呼吸也被迫屏住，浑身的血液仿佛有无数的冰碴子，不停扎着她的四肢百骸。
让她又痛又冷。
陆至这不知道是戏谑还是试探的话，却好像把她苦苦隐藏的秘密给曝光于大庭广众之下。
他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个巴掌，重重而有力地扇到她脸上。
扇得她狼狈至极。
如冬日里的过街老鼠一般，无处躲藏。
就像他说的那样。
那些心思，是不可告人的。
是无法坦然面对的。
却被他本人拖了出来，甩在她脸上。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
丝丝缕缕的酸涩与委屈逐渐漫至鼻尖，连眼周都控制不住的发烫，洛思言抿紧了唇，动作僵硬地别过脸，嗓音干涩：“那你随便吧。”
她不管了。
又不是她找对象。
她眼圈的红意十分明显，陆至心脏被攥了下，他忽然后悔说出来的那些话。
小姑娘明显接受不了。
他伤到她了。
陆至呼吸滞了两秒，声音也发哑：“阿言......”
就在这时。
洛思言的手机响了两声，打破了这僵硬的局面。
信息是洛思穹回过来的：【太远了，别过来，乖乖在学校待着，生日的时候哥哥去看你。】
这条信息陆至也看见了。
针对洛思穹的回复，他立刻便猜到了洛思言发了些什么。
意识到这点，陆至脸色更加难看：“在这儿待的不开心？一定得跟洛思穹在一起？”
“......”洛思言轻吸了吸鼻子，还在生气，“关你什么事。”
陆至眼里痛意明显：“洛思言，是不是不管哥哥做了什么，永远都比不上洛思穹。”
洛思言握紧了手机，声音也带上哽咽：“你走开。”
“......”陆至身体僵了下，他咽咽喉咙，难得的慌张，“阿言......”
洛思言忍着眼泪：“我要回学校。”
陆至眼尾发红，弯腰盯着她的眼睛，哑声道：“哥哥错了，阿言不哭啊。”
“你走开，”洛思言把眼泪忍了回去，伸手推开他，自顾自的往门口走，“我跟阿姨说一声，回学校了。”
“......”陆至心口窒的难受，两步追上她，用脚尖抵住门，“哥哥错了，哥哥道歉，小阿言不生气了，行吗？”
洛思言面无表情地盯着门板。
“刚才是逗你玩呢，”陆至曲指轻蹭了下她的眼睛，耐心道，“两个哥，阿言只对洛思穹好，还不许哥哥难受？”
说到这，他抿了下唇，也想起了惹恼她的那句话。
似乎是心虚，抑或者是别的什么，陆至嘴巴动了动，沉默几秒，低语：“之前那句，是哥哥混蛋，不该跟阿言开这种玩笑。”
“......”原来真的是在开玩笑，洛思言感觉嘲讽至极，她嘴角拉直，又松开，“你知道就好。”
陆至舔舔下唇：“哥哥也没有多差吧？”
怎么跟他连一起，就这么接受不了。
洛思言的眼圈还红着，她轻仰着脑袋，不可思议道：“你就嘴上认认错吗？”
这和他差不差有什么关系。
这分明就是没意识到错。
“......”陆至默了两秒，“很差吗？”
“......”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陆至瞅了她两眼，忽然浅笑了声：“手机加回来。”
他倒是进退自如。
“陆至哥，”没得寸进尺，洛思言把他的号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冷不丁又想起件事，“你刚才说，我喝一次药，能许一个心愿。”
陆至一直盯着她的动作，见她把自己的号给释放出来，嘴角松了松，心情极好地嗯了声。
洛思言抬头：“那我现在许了？”
陆至大方地点头。
洛思言：“我不想喝晚上的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