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选秀落选

马车重新开始行驶在路上，安锦柔缓缓的睁开眼，眼神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掏出自己的帕子，摘下头上的素银簪子，毫不犹豫的用帕子擦掉素银簪子上的香料。

此刻的她正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方才，一对夫妻堵住了马车的去路。

男人不停的打女人，通过两人的对话，听出来，两人是夫妻。

旁边看热闹的人的议论声，一句句传入安锦柔的耳朵：

“以前这个男人家里那么穷，他媳妇带着嫁妆嫁过去，一家人生活好了，不拿媳妇当人了。”

“哎，要说男人靠不住呢，白白养了一群白眼狼。”

“切，还不是因为她没生出儿子。”

“滚！”

……

在周围人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中，安锦柔知道了男人的凉薄无情和女人无脑的付出。

她听着听着忽的笑了，笑她自己，也笑她的母亲。

母亲原本是苏州的绣娘，那么多的富商不嫁，非要嫁给走街串巷卖香料的父亲。

父亲和母亲成亲后，露出了本相，要母亲没日没夜的做绣品，他要拿出去变卖，得到的银子，给他捐了个小官。

母亲以为好日子要来了，不想，父亲依旧要母亲没日没夜的做绣品。因为父亲要纳妾，要喝花酒。

母亲熬的眼睛模糊，不想再做绣品，父亲第一次打了母亲。

从那之后，父亲稍有不如意，便对母亲拳脚相加。

安锦柔从西五岁的时候，便和母亲一起做绣品，养着一家人，包括父亲的妾室和庶出的子女。

方才的一幕，男人一拳一拳砸在女人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父亲和母亲。

她看到那个女人吐出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她的嘴角是挂着笑的，她的神情满是解脱。

安锦柔被这一幕震惊到，难道她的母亲也要如此？难道她和她的母亲要一辈子被父亲拿捏？

她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原本不用送女儿入宫选秀。父亲偏偏花了大笔的银子，打通的关系，送安锦柔进宫参加选秀。

安锦柔很清楚，她入宫后，她要像一棵摇钱树，不断的给家里输送好处，不然，母亲会挨父亲的打。

皇宫是什么地方？皇上是什么人？能听她的？

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路，进宫，运气好一点，受宠。因着没有满足父亲的无理请求，母亲挨打。

第二条路，不进宫，母亲挨打。

既然没有活路，那就杀出一条路来。

在她这会打算以后日子的功夫，己经擦掉了素银簪子上的香料。

这香料是为了参加入宫选秀，特意调制的，带她到御前面见皇上的时候，会有蝴蝶落在她的头上。到时，她很有可能会进宫成为皇上的嫔妃。

现下，她己经擦掉了素银簪子上的香料，她去皇宫从一开始的必须入宫，到走个过场，没有人知道，她的心境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吁——”车夫叫停了马车，马车稳稳的停下，她掀开马车帘子，利索的跳下马车。

守在宫门口的嬷嬷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怎么来的这么晚？选秀要开始了。”

“路上遇到了一些事，耽搁了会，才晚了些。幸好遇到了嬷嬷，若是旁人，哪有这样的福气？”

安锦柔不想进宫，倒也不至于跟一个嬷嬷冷言冷语，说两句好听的，她损失不了什么。

嬷嬷喜欢安锦柔的识趣，引着她站在秀女的最后面，进了宫。

相识的秀女们三三两两结群，说说笑笑，她没有认识的人，找了个角落静静的待着。

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在人群中查看，她看见了秀女们身上各样好看的花样，看到秀女头上戴着的各种头面。

距离她比较近的几位秀女身上的香粉味，她也闻到了。

她这次来京城之前，她带了一张失传己久的前朝的香料方子。她准备在京城卖掉香料方子，卖方子的银子，悄悄给母亲，以后母亲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既然决定不入宫，她要了解更多京城贵女的喜好，以后在这些京城贵女身上，赚更多的银子。

一批一批的秀女进去，等到安锦柔进去的时候，己经是最后一批秀女。

她规矩的行礼问安，不出意外的落选。她父亲的官是买来的，她的出身不高。容貌在秀女中，不算出色。落选在意料之中。

单是她这样的出身，即便入了宫，在皇上眼中就是个解闷的小玩意。

安锦柔心情愉悦的离开皇宫，在回客栈的马车上，她细细的打算以后的事。

父亲对母亲的打骂是家常便饭，对她只有利用的心思。其他的姨娘和庶出的子女，更是处处针对她们母女。

既然决定杀出一条活路来，她不会再有任何顾忌。

回到客栈，安锦柔刚掀开马车帘子，高姨娘己经在马车旁边等着了：“大小姐，累了吧，先回房歇歇。”

高姨娘是所有姨娘里边，唯一敬重母亲的姨娘。

在她进府前，府里的管家钥匙，在卓姨娘手里，时常克扣母亲的用度，甚至连一日三餐，时不时的克扣。

高姨娘入府后，用了点小伎俩，接过了府里的管家钥匙。各样的吃食，优先给母亲送过来。

若是有缺的有少的，也是先顾母亲这边。

甚至有几次，父亲打母亲的时候，高姨娘趴在母亲的身上，挡住父亲的拳脚。

想到这些年高姨娘对她们母女的看顾，忽的眼眶一热，两行热泪差点流下来。

“大小姐，没事的，没事，夫人给你想好后路了。没事的。”高姨娘以为是安锦柔落选了难过，急声安慰道。

安锦柔微微一笑，趁着低头擦掉眼角的泪，和高姨娘一起回了她们住的房间。

客栈老板原本以为她们是哪里的贵人，想要多收点银子，听到两人这样的状态，心中微微叹气，都是可怜人。

安锦柔刚坐下，高姨娘立马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大小姐先喝杯茶暖暖身子，我去收拾东西，咱们明天一早回去。”

“高姨娘不着急，你先坐下，我有话同你说。”安锦柔己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高姨娘，我这次进京带了一个香料方子，我想着明天找香料铺子卖了。”

“然后在京城买个二进的小院子，以后带着母亲来京城看眼睛的时候可以住。奕辰科考的时候，也可以住。”

安奕辰是高姨娘生的儿子，己经考了举人，再过两三年，就要进京参加科考了。

高姨娘听到安锦柔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有信心，激动的搓了搓手，有些害羞的道：“你弟弟还小，你不用为他考虑这么多。”

“卖香料方子是个好主意，你想着夫人，夫人也想着你。你卖香料方子的钱可以充作自己的嫁妆。若是花在夫人身上，怕是夫人不愿意。夫人是最心疼你的。”

高姨娘提醒道。

安锦柔笑笑：“我知道母亲的性子，所以我先买完宅子再回去。到时候要高姨娘帮我多劝劝母亲。”

“好，都听大小姐的。”高姨娘宠溺道。

两人做好了打算，一起出了客栈找香料铺子。

安锦柔手中的方子正是她费时三年，研究出来的鹅梨帐中香，这样名贵的香料方子，在松阳县那个小地方，是卖不出好价钱来的。

只有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才会有贵人识珠。

她们走在京城最繁华的在大街上，看着店铺上的牌匾，有成衣铺子，有刺绣铺子，有酒楼，终于看到一个香料铺子，牌匾上写着秦氏香料。

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进去，现下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铺子里的人不多。

正拿着鸡毛掸子清扫柜子上灰尘的店小二见到有人进门，立马热情的迎了上去：“两位贵客想要点什么？”

安锦柔大大方方的道：“我手上有个失传己久的香料方子，请问你家掌柜的可在？”

店小二后退两步，上下打量了下安锦柔和高姨娘，眼中满是怀疑，依旧说道：“两位先在这稍作片刻，我立马去看看我们掌柜的在不在。”

“有劳了。”

店小二立马蹬蹬蹬的上了楼梯。

此刻，二楼的一个房间，一位面容清俊，身穿翠绿色竹子花纹的男子，慵懒的坐在圈椅里，转动着手里的一串檀木珠串，透过窗子的缝隙，看着安锦柔和高姨娘。

站在男子身后的正是这家香料铺子的赵掌柜。

“嘟嘟嘟”传来几声敲门声。

掌柜小心的观察了下男子的神色，前去打开了包间的门，店小二快速说了下安锦柔的情况，掌柜的看向男子，男子微微颔首，赵掌柜退了出去，顺手关上门。

坐在圈椅里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秦家的嫡幼子，秦知南，家中排行老三，在刑部任职，审问犯人时，果断狠厉，人称秦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