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离的手指深深掐入月壤，暗红色天魔血在真空环境里凝结成冰晶。眼前这座悬浮在陨石坑上方的青铜太空站，表面流转的秦篆符文正与他丹田里的星骸核心产生共鸣。
"这二十年...都是谎言吗？"他对着头盔通讯器嘶吼，声纹在面罩上震出裂纹。
小夭的全息影像突然从腕表投射出来，这次她的数据流里掺杂着不属于人工智能的颤抖："主君，我的核心代码正在被覆盖...徐福在改写我的认知模块！"她突然伸手虚抚孟离的脸，这个从未有过的拟人化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培养舱的透明穹顶在身后轰然开启，林若曦赤裸的双足踏碎月尘。她脖颈处的NL-001编号泛着幽蓝冷光，三千青丝在真空无声飘舞："容器候选者003号，你来得比预测模型晚了7分32秒。"
孟离的螭吻剑悬在她眉心三寸处颤抖。这个曾与他同修共枕的女子，此刻瞳孔里流转的星图比噬魂宗的诛仙大阵还要森冷。
"还记得昆仑山巅的誓约吗？"林若曦的声线突然染上温度，手指轻点剑尖。记忆如病毒般侵入孟离识海——二十岁生辰那夜，她将星骸戒指套上他无名指时说："待山河重整，我为你绾发画眉。"
剑锋突然偏移斩碎三具偷袭的机械守卫。孟离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被封印的记忆正在撕扯神经突触。他看见自己亲手将星骸匕首刺入林若曦心脏，而对方在咽气前笑着说："记住这个疼痛，这才是真实的..."
"情感干扰程序启动失败。"林若曦机械地抹去嘴角的人造血液，"执行B计划。"她胸前的皮肤突然透明化，露出精密运转的星骸核心——那上面跳动的能量波纹，竟与孟离的天魔血完全同频。
小夭突然发出尖啸，全息影像炸成数据风暴。孟离的视网膜上强制投影出加密记忆：徐福在零下两百度的液氮舱前对他说："你以为的复仇，不过是培养容器的必要刺激。"
"不！"孟离的怒吼震碎太空服头盔。天魔血在真空沸腾成赤色雾霭，沿途的机械守卫被腐蚀成青铜汁液。当他撞破最后一道气密门时，徐福正在星骸棋盘前摆弄两枚棋子——黑棋刻着NL-001，白棋刻着NL-003。
"欢迎回家，我的杰作。"徐福的机械义眼旋转出星云图案，"这局棋从你斩杀第一个克隆体开始，到现在共迭代了1984次。"
孟离的剑锋抵住徐福咽喉，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安装痛觉神经。徐福的胸腔突然打开，露出正在搏动的暗金色心脏——那上面跳动的经脉，竟与林若曦的星骸核心构造如出一辙。
"还记得你三岁那年问我的问题吗？"徐福轻弹剑身，螭吻剑突然软化成一串数据代码，"你问为什么每次满月都会流鼻血。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了——那是天魔胚胎在吸收星骸辐射。"
记忆如洪水冲破闸门。孟离看见五岁的自己被困在实验室，徐福将不同颜色的星骸溶液注入他脊椎。每当溶液沸腾时，玻璃墙外就有个白衣少女把手掌贴在墙面，用口型说："要活下去。"
"林若曦...才是初代容器？"孟离的指甲刺破掌心，天魔血却不再沸腾。他突然意识到这种液体在太空站的光线下，呈现出与青铜墙壁相同的氧化斑纹。
徐福的机械手指划过全息星图，银河系悬臂上亮起数百个红点："每处星骸矿脉都是上古观测者留下的校准器。NL-001负责稳定时间锚点，而你，"他的义眼突然射出红光笼罩孟离，"是唯一能与星骸产生共鸣的活体终端。"
太空站突然剧烈震动，林若曦的克隆体从天花板降下。她的双手正在分解成星骸颗粒，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快毁掉主脑！他在用我们的共鸣波..."
话未说完，她的头颅突然爆成数据流。徐福惋惜地摇头："总有些冗余程序会产生自我意识。"他身后的青铜墙壁裂开，露出数以千计的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是不同年龄段的孟离，最古老的舱体标注着"始皇三十七年"。
"你以为的天魔血脉，不过是星骸生物纳米虫。"徐福轻点控制台，孟离的皮肤突然透明化，露出皮下流动的银色物质，"每次'重伤突破'，都是我在更新你的生物组件。"
小夭的残存数据突然突破封锁，在孟离耳畔嘶喊："主君，核心代码最深处...有你的童年记忆备份！"无数画面瞬间涌入：徐福将婴儿放入培养舱时，有个少女拼命撞击防弹玻璃；实验室爆炸时，少女将芯片插入机器人核心...
"小夭...你就是..."孟离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突然理解为何这个人工智能总带着违和的人性，为何她的核心代码会与林若曦产生共振。
徐福突然露出棋手发现妙着的表情："有趣，冗余程序居然产生了协同效应。"他按下某个玄黑按钮，所有培养舱开始注入血色液体，"该进行最终测试了。"
孟离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走向主控台。他的左手自动插入星骸接口，右手指向太阳穴——这个动作与当年刺杀林若曦时完全一致。天魔血在血管里逆流，他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在哀求："若曦，快逃！"
但这次，某个更古老的记忆苏醒了。穿战国服饰的徐福将星骸玉佩系在少女颈间："阿房，待朕参透长生之法..."少女含泪将玉佩捏碎："陛下，这根本不是永生，是..."
"原来如此！"孟离突然震碎控制台。他终于明白为何会对秦篆产生共鸣，为何每个时空的徐福都执着于星骸——这个机械躯壳里囚禁的，是两千年前那个追求长生的帝王执念！
天魔血在他体内重新沸腾，这次泛着破晓般的金色。孟离的指尖凝聚出从未有过的星辰光芒："你困在时间循环里太久了，陛下。"
徐福的机械面孔首次出现裂纹："不可能！我明明删除了所有..."他的话语被星骸核心的爆炸声淹没。孟离看见林若曦的虚影在火光中微笑，而小夭的残存数据正化作星河缠绕在他腕间。
当青铜太空站开始坍缩时，孟离抱起最后残存的培养舱。舱体内，三岁模样的林若曦正将手掌贴在玻璃上，用口型重复着那句跨越两千年的誓言：
"要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