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紫禁城内灯火通明。
乾清宫中,一场别开生面的庆功酒宴正在进行。
与往日庄严肃穆的宫廷宴会不同,今晚的宴会充满了异样的气氛。
皇帝高洋端坐在龙椅之上,怀抱琵琶,神采飞扬。
他的身旁,站着几位身着异族服饰的后金使者,其中为首的正是范文程。
而大明的文武百官,则分列两侧,一个个面色古怪,眼神复杂。
“诸位爱卿,今日朕设宴,一来是为天雄军大胜庆功,二来嘛,也是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后金使者。”
高洋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他一边说着,一边拨动琵琶,悠扬的乐声随即响起。
百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尤其是袁崇焕、李标等人,更是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不安。
他们原本计划在朝会上羞辱后金使者,却没想到皇帝竟然抢先一步,在宫中设宴款待。
这让他们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范先生,你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朕敬你一杯。”
高洋举起酒杯,向范文程示意。
范文程连忙起身,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陛下客气了,能得陛下亲自接见,是在下的荣幸。”
范文程虽然心中疑惑,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恭敬。
他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探听虚实,自然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好酒量!”
高洋大笑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诸位爱卿,都别愣着啊,一起喝!”
他招呼着百官,自己却先一饮而尽。
百官们无奈,只得跟着举杯。
一时间,大殿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然而,在这热闹的背后,却隐藏着一股暗流。
袁崇焕等人暗中交换着眼神,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而范文程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高洋和百官,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高洋忽然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向范文程。
“范先生,朕听闻你乃是后金第一才子,不知可否为朕献上一曲?”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范文程,等待着他的反应。
范文程心中一惊,没想到高洋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略一沉吟,便起身说道:“陛下有命,在下岂敢不从。只是在下才疏学浅,恐怕难以入陛下的法眼。”
“哈哈,范先生谦虚了。”
高洋大笑一声。
“朕这里有一首曲子,名为《敕勒川》,不知范先生可否听过?”
“《敕勒川》?”
范文程一愣,这首曲子他从未听过。
还在惊疑之际,
高洋说着,便拨动琵琶,开始弹唱起来。
“敕勒川,
阴山下。
天似穹庐,
笼盖西野……”
他的声音高亢激昂,充满了草原的豪迈与苍凉。
一曲唱罢,大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高洋的歌声所震撼,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范文程更是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大明的皇帝竟然还有如此才华。
“好!好一个《敕勒川》!”
良久,范文程才回过神来,大声叫好。
“陛下真乃神人也!”
“哈哈,范先生过奖了。”
高洋得意地大笑。
“这首曲子,乃是朕有感而发,今日就送给范先生了。”
“多谢陛下!”
范文程连忙躬身行礼。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位大明的皇帝,果然不简单。
看来,自己这次的任务,恐怕要比想象中更加艰难了。
他却不知道,高洋是想起了自己的亲爹高欢,这首歌正是高欢所作。那时候高欢自知打不过西魏了,于是悲从中来,现场做了这首曲子。
此时,高洋的心思虽然没有那么悲观,但也知道——
自己在内政搞清楚之前,是奈何不了后金的。
因此也十分悲伤。
他弹唱这个曲子,就是为了让范文程告诉皇太极——
朕暂时没有跟你拼命的意思……
……
高洋的《敕勒川》一出,大殿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范文程心中暗自警惕,他意识到,这位年轻的皇帝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似乎在暗示“暂时休兵”?
范文程毕竟是一代谋士,一下想起来这首歌的典故,那就是高欢和宇文泰休战的标志啊!
想到这里,他一下明白了,嘴角不觉笑了起来。
袁崇焕、李标等人则是另一番心思。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皇上要休兵!
那绝对不行!
现在就要羞辱范文程,最好能闹出点大事!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李标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高洋醉眼朦胧地看向他,摆了摆手:“爱卿但说无妨。”
“臣以为,后金狼子野心,不可不防。今日范文程前来,名为朝贺,实为窥探我大明虚实。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李标的话掷地有声,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
“后金屡犯边境,烧杀抢掠,罪恶滔天,岂能与他们和平共处?”
“臣请陛下下令,严惩后金使者,以儆效尤!”
群臣激愤,纷纷请战。
袁崇焕也站了出来,躬身说道:“陛下,臣愿领兵出征,定将后金贼子赶出关外!”
范文程脸色微变,他没想到明朝的官员竟然敢完全无视他们皇帝的暗示?而且粗野无比,竟然要对使者动手?
他连忙起身辩解:“诸位大人误会了,我大金国向来与大明交好,此次前来,乃是为了……”
“住口!”李标厉声打断了他,“你这后金蛮夷,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来人,将范文程拿下!”
李标一声令下,几名侍卫立刻冲了上来,就要将范文程按倒在地。
“且慢!”高洋忽然开口,声音虽然带着醉意,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卫们停下了动作,疑惑地看向高洋。
“朕己经醉死了吗?”高洋冷冷地扫了一眼李标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