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值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李标、来宗道、周道登、钱龙锡几位阁老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来宗道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使劲地揉着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个荒谬的消息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皇上他……他竟然真的大获全胜？”
“还追到了边塞？”
钱龙锡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也是文官，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简首……简首是天方夜谭！”
周道登一拍桌子，脸上写满了不信。
“一定是谎报军情！”
“对！一定是谎报军情！”
来宗道和钱龙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附和。
李标一首没有说话，他捋着胡须，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首辅大人，您怎么看？”
周道登见李标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李标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
“诸位，你们觉得，以皇上的性格，他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这……”
众人语塞。
他们当然知道高洋的性格，这位年轻的皇帝，向来是说一不二，行事乖张，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可是……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来宗道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袁崇焕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袁督师，您怎么来了？”
李标起身相迎，脸上依旧是那副和善的笑容。
“我来看看诸位大人，商讨一下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
袁崇焕淡淡地说道，然后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袁督师，您也相信这个消息？”
周道登问道。
“为什么不信？”
袁崇焕反问道。
“皇上御驾亲征，大获全胜，这是好事啊，诸位大人为何如此忧心忡忡？”
“袁督师，您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钱龙锡冷哼一声。
“皇上这次御驾亲征，可没有带上您啊！”
“那又如何？”
袁崇焕一脸平静。
“我袁某人，一心为国，只要能击退流寇，保大明江山社稷，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好一个‘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李标抚掌大笑。
“袁督师高风亮节，老夫佩服！”
“不过……”
他话锋一转。
“袁督师，您真的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袁崇焕反问。
“担心皇上经此一役，威望大增，从此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李标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刺向袁崇焕的心脏。
“担心我等文臣，从此再无立足之地？”
袁崇焕沉默了。
他当然担心。
他比任何人都担心。
他苦心经营多年，好不容易才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眼看着就要大权在握，可高洋的这一场胜利，却将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袁崇焕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标。
李标微微一笑。
“袁督师莫急，皇上虽然打了胜仗，但流寇未灭，边患仍在，我等文臣，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再说了，皇上还年轻，难免会犯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要时刻提醒他，辅佐他，不能让他走上歪路啊！”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
袁崇焕连连点头。
“只是，皇上现在风头正盛，恐怕不会听我们的劝告啊！”
“那就让他吃点苦头！”
李标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只要他吃了苦头，自然就会明白，这大明的江山，光靠他一个人，是守不住的！”
“首辅大人，您的意思是……”
袁崇焕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袁督师，您不是还有一支‘老弱残兵’吗？”
李标意味深长地说道。
“或许，是时候让他们发挥点作用了。”
袁崇焕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多谢首辅大人指点！”
他站起身来，向李标深深地鞠了一躬。
“袁督师客气了。”
李标微微一笑。
“你我同朝为官，理应相互扶持，共度时艰嘛！”
“哈哈哈哈……”
值房内，响起了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
……
夜色渐浓，温体仁的府邸内却灯火通明。
几位侍读学士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这消息……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陈演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摇晃着手中的茶杯，茶水在杯中打着旋，却始终没有喝下去。
“是啊，皇上御驾亲征，还大获全胜？这怎么可能呢？”钱谦益也附和道，他平日里总是捋着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此刻却也眉头紧锁。
“依我看，这其中必有蹊跷！”周延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一向以刚毅著称，此刻眼神中更是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周大人所言极是。”温体仁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温和而圆滑，让人听不出喜怒。“不过，无论这消息是真是假，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机会。”
“机会？”众人闻言，都将目光投向了温体仁。
“没错，机会。”温体仁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诸位想想，如果这消息是真的，皇上威望大增，那李标和袁崇焕的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可如果这消息是假的呢？”陈演提出了疑问。
“假的？”温体仁轻笑一声。“假的更好！皇上轻信谗言，贸然出兵，若是惨败而归，那朝堂之上，还有谁能与我们抗衡？”
“温大人，您的意思是……”钱谦益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亮。
“静观其变，伺机而动。”温体仁缓缓吐出八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棋子，落在了棋盘上最关键的位置。“只要我们抓住机会，这朝堂的格局，就要变一变了！”
“哈哈哈哈！”周延儒突然大笑起来。“温大人高见！我等愿追随温大人，共谋大事！”
“好！有周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温体仁也笑了，他的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和野心。“诸位，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这出好戏，才刚刚开始！”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
每个人的心中，都涌动着不同的思绪。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知道，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