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剖腹取子
盛京郊外的庄子。
一阵阵女人悲惨的痛呼声，从陈旧的厢房里传出。
“啊——啊……”舒亦安眉头紧皱，嘴里咬着汗巾，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旧褥子，手背青筋暴起。
“哎吆，我的夫人，您快别叫了……您倒是用力啊！”接生的婆子催促道。
婆子心里清楚，夫人腹中胎儿过大，想顺利生产，希望渺茫。
舒亦安眼圈通红，思绪万千，母亲生她时，难产伤身，产后不到一年就油尽灯枯。莫非自已也要肖了母亲的死法……
心中万分不舍还未曾见上一面的孩儿,她恳求道：“吴妈妈，行行好，一定要帮帮我……”
婆子还没来的及接话，院里传来了一阵骚乱声，紧接着破旧的房门被猛得踹开！
舒亦安惊恐得睁大眼睛，看向门口！
逆着光看勉强瞧出，来人正是自已婆母——赵氏！身边还站着彦青荣的贵妾——月蓉！
月蓉嘴角上扬，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舒亦安面上的表情一松，转而又蹙着眉，不安的看向站在光里的来人。
“母亲，母亲……您要，帮帮我！”舒亦安几乎是用尽了气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
赵氏面上清冷，淡淡道：“约摸着你也到了生产的日子，没想到我来得也凑巧！”
舒亦安心中不安，虽然知道婆母赵氏厌恶极了自已，想来还是在意腹中胎儿的，毕竟这是彦家骨血！
“既然少夫人无法顺利生产，来人啊！”赵氏神色平静道。
话音刚落，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闯进来，朝着床榻走来，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姐姐，既然你自已生不出来，便给你取出来可好，哈哈哈…”月蓉笑得肆意。
舒亦安闻言大惊，用尽力气探起上身，右手紧紧的抓着床沿，声音嘶哑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吴妈，你，你要去哪儿！”
吴婆子闻言，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一溜烟窜了出去。
青莲端着热水进屋时，吴婆子已不在房中，取而代之的是赵氏、月蓉和两个粗壮的婆子。
舒亦安心里清楚自已这胎不易生产，可眼下赵氏却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神态没有一丝关切与担忧，不似是要施以援手的架势！
“母亲，您这是……？”舒亦安强装镇定道。
“自然，是来帮你的……”赵氏冷冷的抬起手，轻轻勾了勾手指，两个粗使婆子便撸袖子上前。
舒亦安瞬间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赵氏，心中无限悲凉：这两个婆子壮似山中黑瞎子，哪有半点接生婆的模样，倒像是屠夫家的婆娘！
赵氏已是不耐烦了，低咳了一声，青衣婆子便上前按住舒亦安的手脚。
舒亦安已经生产了半日，早已浑身没有力气，纵使这样，她依旧拼命挣扎着嘶吼：“放开我，你疯了吗？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要见他，我要见彦青荣……”
虽然心里不承认，但是此刻能救自已的或许只有他了！
“哼！你还有脸提荣儿，先前不是还算计与荣儿和离吗？贱人！”。赵氏恶毒的盯着床上还在挣扎的女人。
那青衣婆子瞬间领会了夫人的意思，还未抬手，月蓉抢先上前，“啪啪”两个耳光狠狠得甩在舒亦安的脸上，嘴角流血。
“贱人，你也配？！这么多年你霸占正妻的位子，早也该让贤了。”月蓉咬牙切齿道。
“不！不！不要……不要！”为了腹中胎儿，舒亦安仍在拼命挣扎，她知道眼前这些人没有一丝好心！
没有人知道她的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约是从她成亲，哦，不是！从那日姜府的赏荷宴，她的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日之前是无忧无虑的白驹过隙，之后便是暗无天日的水深火热！
现在，她就盼着肚里的孩儿，能给她生活带来一抹色彩……
就算彦青荣是地狱的恶鬼，只要有了孩儿，那也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
可是眼下，赵氏要做什么！
“哼！还不快帮少夫人将小少爷取出来？”赵氏冰冷的声音从两个婆子身后传来。
两个婆子本就长得体型健硕，像是两堵墙一般将舒亦安笼罩在了阴影里。
“青莲，青莲……”舒亦安想起刚刚端着水进来的青莲。
没有听见一丝回应，紫衣婆子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每日杀鸡宰猪一般，对着舒亦安那的肚皮就是一刀，伴随着皮肉裂开的声音，刀口横穿了整个肚皮！
舒亦安惊恐的睁大眼睛，拼命挣扎，双腿用力横踢，想将那婆子的胳膊踢开。
一双纤细的手按在了舒亦安的小腿上，她不可思议的缓缓抬头，顺着那双熟悉的衣袖看向她的主人——青莲！
“青莲？！”舒亦安声嘶力竭且不可置信的唤道！
从小便在身边伺候的青莲！……她怎么会背叛自已？她怎么能将自已这般禁锢着，任人宰割？！
舒亦安这声“青莲”，似是在啼血，听得屋里的几人皆是心头一震。
青莲面无表情，低声道:“您将小主子交给夫人，才是真正的为小主子的未来打算！”
舒亦安不可置信的盯着青莲，自从有孕以来，没有人比青莲更清楚她对腹中孩儿的期盼。
她无数次在青莲面前絮叨，憧憬着自已要怎么疼爱孩儿，努力去给他创造好的人生，带着他离开毫无人性的彦家……
舒亦安眼里是化不开的悲哀，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错了，人生怎么会如此一塌糊涂……
那婆子用手撑开肚皮，摸索着将胎衣包着的孩儿取出。
舒亦安此时已经冷汗淋淋，疼的几乎要昏死过去，唇齿间一片殷红，苍白的小脸蛋更衬得那鲜血好似彼岸的曼陀罗。
婆子动作麻利的检查了那还没有发出哭声的孩儿，随即递到赵氏眼前，低声道：“夫人，是个女孩。”
赵氏微抬眼皮，瞥了那婆子一眼，道：“哼！果真是个小贱！”
那婆子不敢出声，又低了低身子，手中的胎儿也随着她的动作离舒亦安近了几分。
舒亦安探着身子，想要看一眼自已的孩儿，她想看看她的眉眼，她的小手儿，她的身子……
只是，为什么孩子至今还没有哭泣……
腹腔大开，半截肠子还被胡乱扔在床上的舒亦安顾不得其它，用尽全力一个翻身滚落下床，伸直手臂想要去碰触婆子的裙角——不管怎样，孩儿是无辜的， 她是彦家的血脉，婆母定然不会伤害她！
赵氏低头看一眼脚下那只沾满血的手，轻轻抬脚踩住那只纤细却沾满血污小手，狠狠得碾压着。
“贱人，倒是白费了我此次专程来一趟了，原本想着或有一丝希望是个男娃娃，她果然没有骗我！……罢了，也怪这孩子不会投胎！”赵氏嘴角噙着冷笑，脚下的力度不减。
婆子心领神会转身将孩子放到了舒亦安的身边。
舒亦安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她们这到底是要做甚。
赵氏冰冷道：“府上少夫人顺利产下小小姐，夜间哺乳不慎打翻灯具，引发大火，母女二人皆丧生火海！”
舒亦安心头一冷，拍打孩子后背的手顿住，不可置信的望着赵氏，道：“这是彦家的血脉，就算是女孩她，也是你们彦家的嫡女啊！”
“嫡女？哈哈哈……！”仿佛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赵氏仰着头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