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贺知岭的声音,依旧有礼而平静:“请问阿宛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是……”
“方便让她接下电话吗?”
高明露求助的眼神给到宁宛。
宁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好的见了面要大骂他三天三夜不带喘气的呢?
高明露也不想这么怂啊,她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就是当初知道宁宛被离婚后,冲到贺知岭公司去大骂他。
但——
她还来得及破口,就被破门而入的保镖给按倒在地。
这种丢脸的经历,她不想再回想起来。
最重要的是,她看到贺知岭那张严肃的脸,她打心眼里害怕。
就像是从小到大,学校里那个最最吓人的教导主任。
她是真搞不懂,宁宛是什么口味,会喜欢贺知岭那种不苟言笑的男人。
宁宛长叹了口气,只能开口说话:“我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回家。”
那边,贺知岭原本刚硬的声音,突然就软了下来,似乎,带上了笑意:“我知道了。”
宁宛刚要按电话,那边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阿宛,我在家等你。”
那个“家”字,被他说出来,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温暖,宁宛的手指,在车载电话的屏幕那里的顿。
刚好红灯,高明露踩下刹车,眼睛一闪不闪地盯着屏幕。
电话那端,他的声音无端地温柔了几分:“路上小心,阿宛。早点回来。”
“嗯。”她点在屏幕上的手指,有点无力。
“小宛!”高明露兴奋的声音从她耳侧传来:“妈耶,我可算知道你为啥在贺知岭这一棵树上吊死了,MD,这男人温柔起来,真是能要人命啊。谁能想到,他的声音能那么杀人。”
宁宛:……
高明露吹了声口哨:“小宛,你家这个总裁,可有点缠人啊。”
见红灯转绿,立马给油起步。
“明露!”
“嘿嘿,我知道,你就喜欢这种的。”她抽空朝她抛了个媚眼:“你家的贺总裁,在你眼里,哪哪都好,你爱死他了,对不对。”
宁宛脸蛋爆红,转头瞪了她一眼:“你再这样胡说,我可真的生气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不过,今天真是让我长见识了,我真没想到,贺知岭耶,他可是贺知岭,你知道我之前在杂志和电视上看到他,都是一张死人脸,从来没见他笑过。”
宁宛:……
这个形容,大可不必啊。
贺知岭只是老成持重而已。毕竟,身处高位久了,不自觉就会稳重严肃,跟人说话,有种说一不二的气场在。
高明露会怕他,能理解。
“可谁能想到,平时那么高高在上,杀伐果断的大总裁,私底下,居然这么缠人……”
“嗯,确实缠人。”认可的声音传来。
车里的两人同时大惊失色,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不敢置信地同时看向车载电话。
高明露惊恐地赶紧把目光调回路况,但声音开始发抖:“小宛……”
“呵呵……”低笑声从电话那端传来:“阿宛,下次记得,挂断再说话。”
宁宛看着那还没来得及挂的电话,血液一下子涌上脸颊。
“高小姐。”
高明露立马下意识地坐正:“在!”
“请注意行车安全。麻烦你把阿宛安全地送回来,谢谢。”
“是。”
她踩油门的脚,立马轻了很多。
电话挂断声音传来时,车内两人同时长松了口气。
宁宛红着脸跟高明露道歉。
高明露长叹了口气:“我靠,刚刚差点就出车祸了。”
宁宛捂了眼睛,倒在副驾上,说不出话来。
*
这一路再无二话,高明露感觉自已像是在开婴儿车一样,把宁宛小心翼翼地送到公寓楼下。
她打量着小区大门,吹了声口哨:“哇哦,听风苑,到底是江城首富,出手就是大方。小宛,你发财了你。”
咱就是说,跟贺知岭结一次婚,别的先不论,致富那真是特别突出的优点。
宁宛解下安全带,懒得搭理她的调侃。
高明露脑袋探出车窗:“小宛,记得帮我跟贺总说,我已经把你连根头发丝儿都没少地安全送到家了哦。”
宁宛没接她的茬,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高明露一边嘀咕着女大不中留,一边踩油门走人。
此时正是晚上八点多,小区不少人出来散步,夫妻俩带着孩子,老人带着孙子孙女,看着分外温馨和谐。
宁宛看着他们,一路往家走,走到楼下时,看着自家窗口透出来的灯光。
她突然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种回家有人等着她的感觉了呢?
小时候回家,打开门就能看到漂亮的妈妈朝她温柔地笑:“小宛回来啦?饿不饿?妈妈给你拿点心。”
爸爸摸着她的脑袋说:“小宛来,爸爸带你去洗手。”
那时的她,多幸福啊。
再后来,这种幸福被击得粉碎,从此后,再没有漂亮的妈妈,温柔的爸爸。
她要自已一个人,学着长大,学着生存。
跟贺知岭在一起后,她总算又找回点家的感觉,哪怕这种感觉很虚幻,她也很珍惜。
可是五年来,从来没有哪天,是他在家等她。
永远都是她安静地等他下班回来。
他很忙,她向来知道,所以她乖乖的,不吵不闹,等他有空时,可以陪在她的身边。
但,现在他在等她。
那么多的万家灯火,终于有一盏是为她点的了。
她傻傻地站在那里,有点,舍不得离开。
“站这里做什么?”贺知岭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还不回家,我等你吃饭呢。”
多么日常,多么普通,但又多么能打动人防的话语啊。
她傻傻地看着他,贺知岭穿着深灰的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两粒,露出小麦色的肌肤,他的衣袖往上挽了几挽,手臂上是精壮的肌肉,面容英俊,身姿挺拔,肩宽体阔,光是看着他,就觉得气势惊人,让人不自觉想臣服于他。
他在等她。
宁宛的的眼睛一片酸涩,低头,想掩住那种莫名地,突如其来的情绪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