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听话
床上凌乱一片,姿真呼吸短促,用被子裹住自己。
不光是房间。
连她自己都乱糟糟的,身上各处的伤像是复发了,宗衍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了指痕,以她的经验来说,不到明天一定就会变成青紫色。
如果刚才再重一点,便会窒息而亡。
她不知道宗衍为什么那么憎恨自己。
恨到要联合贺家将她送到监狱里折磨,她身上的每一处,可以说都是宗衍赐予的。
就连这几天失去自由,被一次次当成发泄对象的,也是他。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下来。
宗衍换上了干净衣服出来,黑色的衬衫中间是一条红色的领带,这个鲜艳的颜色在他身上有着强硬又吸人眼球的美感。
矛盾又迷人。
可他的眼睛又像是冻结了上千年。
尤其是看着姿真时。
如果姿真不是女人,如果不是折磨她还有乐趣,他恐怕真的会因为欺骗要了她的性命。
宗衍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沙发的花纹是手工匠人亲手缝制,越精致的东西价钱也就越高。
宗家人不会招摇过市,他们的奢华之处,更多是在看不见的地方。
宗衍没有作声,他抬起手,注视着手背的齿印,里面印出了一丝丝血的痕迹,还有抓伤,破了皮,见了血。
不过相比之下,姿真的伤恐怕更重。
在床上时,她跟死了没区别。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恶劣,你不是喜欢誉美吗?”宗衍将西服口袋中的名片拿出来,他用指尖衔着递到姿真面前,腰身微弯。
平静麻木的面孔清朗沉静。
看着姿真的眼神,像是一个经常出入灯红酒绿的嫖客,这个名片,是给姿真服务的酬劳。
他多善良啊。
面对一个欺骗了自己三年的女人,竟然没有立刻了结了她的性命,反而给她介绍工作,连宗衍都要忍不住感叹,自己真是比二十岁时心软太多了。
姿真瞳孔里映入宗衍的脸。
在别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是宗家长子,权势金钱女人,他拥有的太多了,暮气沉沉,无欲无求,每年还会开办慈善会,是有名的慈善家。
救助了不知多少家庭。
值得仰慕,值得敬佩。
但揭开面具,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怎么不要?”
如果不想死,就求饶。
这是在监狱里,带头欺负她的女囚经常说的一句话。
像是刻入了姿真的骨髓里。
她突然改换了姿势,手还捂在胸前,但双膝已经做出了跪拜的动作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对我,我没有骗过你……真的。”
“说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想求你……”
她没有尊严了,更没有自尊心了。
吃下了拌着泥土与玻璃渣的饭,朝着那些女囚下跪,每个夜晚都被当成沙包泄愤,她早已不知道自尊是什么了。
“不用求我。”宗衍用卡片抬起姿真的下巴。
观赏着。
像是观赏笼中的鸟。
姿真这只鸟骗走了他的食物,让他养了这么久,最后却告诉他,它早有主人。
可是太晚了。
既然不属于他,那就毁掉。
这不是什么难事。
“你今后只要随叫随到,听我的安排,听我的话,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宗衍掰开姿真的手,将名片塞到她手中,“听我的话去报道,你不是一直想去誉美当设计师吗?我这是在帮你。”
嘴上说这帮。
可究竟又有什么目的。
没人知道。
姿真的身体还是冰凉的。
宗衍叹息,她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
从沙发上站起来,他俯身,唇齿咬合间,是他的气息在涌动,裹挟在姿真耳畔,与她的人生交缠。
“忘记告诉你,我马上会结婚,等我结婚了,或许就会忘记你欺骗我的事情,到时……我会送你回内地。”
这是期限。
宗衍又侧过脸,眼角眉梢弯笑,笑意半分不达眸底,“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听话,否则,我会让你、你姐姐、顾婉禾都死的很难看。”
她只要还有在乎的人。
宗衍就不怕制衡不住她。
在床边用一块丝质的手帕细致擦过每一根手指与指缝,宗衍扬起手,将手帕丢到姿真脸上,“你可以走了。”-
走出姿真的房间。
绕过幽暗曲折的走廊。
宗衍来到另一间房门口。
这里不如姿真那里的奢华,她那间房是住人用的,这里只是养人用的。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躺在床上的男人受了重伤,失去了最基本的行动能力,一只眼睛受损,右腿终身残疾。
同样是欺骗。
姿真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
周予很久没有见到阳光,瞳孔漆黑幽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这些天不管宗衍怎么问,他就是不肯说出勾引梁韵仪的理由。
那样子。
就像是真的对这个女人情深一往。
“你不都看到了?”
周予不是姿真,不会失控,没有脆弱,更别提求饶。
火焰擦亮了烟。
宗衍咬着烟蒂,以烟代火,点亮第二根递到周予唇边,他唇齿打开一条缝,迟缓地享受着尼古丁的气味。
“我最近总在想,是不是我做人不行,怎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要背叛我?”
周予从唇边喷出烟雾,似笑非笑,“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我的妻子。”
“你哪个妻子?”
“两个。”
在跟梁韵仪结婚前,宗衍便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妻子,在心里娶了她无数次,她背叛,梁家将姿真这个赝品塞了过来。
宗衍不认可她。
但她确确实实坐在这个位置上。
周予活动僵硬的手臂,将烟取出,白雾聚集在他狭长的眸线中,“我一直想问你,你是真的喜欢韵仪,还是只是感激她帮过你。”
“没有区别。”
因为感激而生出爱意,这并不矛盾。
那是宗衍在将死之时接受过的善意,没有那一口水,那一盒药,宗家长子几年前就横死街头了,跟他弟弟一起。
“宗衍,你一点没变。”
周予眨眼看着屋顶的昏暗,他的眸适应了黑,变得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眼神里藏着杀意,“你不懂感情,所以当年韵仪才会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