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婚房
“当然是我请来的了。”
齐奉南自来熟,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让姿真在沙发上坐下,“之前是有点误会,但都过去了,现在各归各位,皆大欢喜嘛。”
宗衍没有发话。
梁韵仪没敢再多说,换上了热情的那面,“阿南说得对,之前都是误会,姐姐能跟维舟哥在一起,也算是喜事一桩。”
“喜事?”
在这个场合,池书蕙是没有资格说话的。
可她看出了梁韵仪笑容里的僵硬,在旁暗戳戳道了句:“什么喜事,我看是手段高明吧?”
“书蕙,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梁韵仪佯装为姿真撑腰,话里话外,含义复杂,“姐姐性子倔强,又一个人在港城……总要找个能依靠的人。”
“不是姿真要依靠我,是我对她死缠烂打。”
杨维舟见惯了这些人侮辱诽谤姿真,过去她是宗衍的妻子,自己不能为她做些什么,但现在不同了,“更没有你们说的什么手段高明。”
池书蕙抿了抿唇,面色难堪。
宗衍弯腰轻弹烟灰,面容有半刻置在明亮的光线下,如一潭死水,并无波澜,“的确是喜事一桩,应该庆祝。”
拿起酒杯,他这个前夫成了首当其冲祝贺的人,烧掉婚房,也是庆祝的方式之一。
他举着酒杯,连同包间内的乐声仿佛都滞凝了,齐奉南忙倒了杯酒碰上去,“还是衍哥给面子,都干了——”
梁韵仪给姿真倒了酒。
却被杨维舟接过,“姿真喝不了,我代她。”
与齐奉南和宗衍碰了碰杯。
玻璃杯相撞,分明是握手言和的一幕,却让姿真感到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先代姿真喝完一杯。
杨维舟又喝了自己那一杯。
齐奉南又倒酒,“继续继续,难得聚在一起,都别扫兴啊。”
杨维舟正要拒绝,宗衍却自顾自倒酒,与他碰杯,仿佛拧着一股绳,一股劲,喝酒时,眸子紧凝着杨维舟。
这酒,不喝不行。
姿真手掌攥着膝盖,想要开口,却被杨维舟覆住手背制止。
他温情眸光似水,带着笑,像是在安慰她没事。
可他酒量在三人中是最差的。
几杯下肚便已经有些眩晕,虚虚扶着姿真,肩头软靠在她身侧,她贴心用手臂揽着杨维舟,姿态亲密无间,比从前跟宗衍更甚。
“我去下洗手间。”
被灌了太多杯。
杨维舟起身时都有些站不住,姿真忙扶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不想姿真看到自己的窘态。
宗衍放下酒杯起身,“我陪他去。”
握住杨维舟的手臂用力过紧,他在迷离神色中与宗衍对视,没有拒绝,两人相搀着走出了包间。
齐奉南身子往后一仰,得意发笑,“总算让这两人和好了,费了我好大功夫呢。”
“和好了吗?”梁韵仪坏笑着,“不见得吧。”
“哪里不见得了?”
姿真一人留在这里,多少有些局促,只等着杨维舟回来便走。
梁韵仪却不会放过这个给她下马威的机会,暗暗给了池书蕙一个眼神。
她会意往姿真身边坐了坐,“还没问呢,姿真姐几个月了?你跟维舟哥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别到时候婚纱都穿不下啊。”
这是明里暗里在讽刺她未婚先孕,母凭子贵。
姿真冷淡平静,“三个多月。”
“是吗?”
“我记得那段时间,姐姐不在港城?”
看得出来这两人在轮番拷问姿真,齐奉南并没有因为杨维舟而站出来为姿真说话,在他心里,姿真到底是让宗衍与杨维舟反目的女人。
姿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是。”
“这么看来……也不一定是维舟哥的嘛,谁知道你在外面私生活有多混乱,这事可马虎不得。”池书蕙小声嘀咕,一开口便被齐奉南斜睨瞪了眼。
这个孩子的血缘不能被模糊。
不然对所有人都没好处。
姿真如坐针毡,不愿多谈,“我去看看维舟。”-
隔着洗手间的门。
杨维舟没忍住吐了出来,他酒量本就差,可今晚宗衍是打定主意了要为难他,才灌了那么多。
宗衍在外等着。
他品尝着烟草中的苦涩,眼底温出丝丝凉感,杨维舟扶着墙跌跌撞撞走出,他没扶,看着杨维舟醉酒后的狼狈。
走到洗手台前。
杨维舟打开水龙头漱口,单手撑在瓷白的洗手台上,镜中的宗衍重着影。
“这下你消气了?”杨维舟与镜中的宗衍对视,“你想为难我可以,别为难姿真就好。”
“消气?”
宗衍吐出丝丝卷卷的白雾,雾蒙在眸中,“我气什么?气梁姿真有了你的孩子?她这样不择手段的女人,我并不在意。”
“那你为什么烧了跟她的婚房?”
“脏。”
“只要你放下了就好,我祝福你跟梁韵仪,也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当然。”
两人一同出去。
姿真正在洗手间外等着,灯光倒映在眸里,楚楚可怜又挂着郁色,“你怎么样,还好吗?”
“没事的,你怎么还特意出来了?”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想也知道这只是借口,一定是那些人为难了她。
杨维舟点点头,“好,你先去楼下等我,我拿了手机就下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宗衍成了透明的,他先一步离开,却是在电梯间外守株待兔。
电梯门打开,他慢步进入。
转身时,不出所料,姿真在几步远的位置停住,她独身一人,杨维舟不在。
“不进来?”
宗衍手掌挡着电梯门,“我跟维舟谈好了,一笔勾销,进来吧。”
明知道他是个潜在性的危险,姿真不会蠢到自投罗网,“我在这里等一下维舟。”
“之后你嫁给了维舟,我们要时常见面,你这么怕我,传出去可不好听。”宗衍竟然显露温和容色,“进来吧,我不会吃人。”
嗓中如同被塞入一块发红发烫的烙铁,硌着烧着,让姿真挤不出只言片语,只好抬步过去。
同乘电梯下楼而已,时间很短暂。
不会怎么样。
进入电梯中,宗衍收回手,金属镜面的电梯门缓缓关闭。
空间进入了封闭状态。
姿真心尖一缩,宗衍染笑的腔调继而响起,“你在发抖,难不成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才这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