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路上走了这么久,沈青洛身心疲惫。
君泽将她哄睡后,换了身衣服,带着思敬出了门。
裕王府内,君弘正跪在老四老五灵前,假装诚心忏悔。
忽然下人进来,在他身后小声禀报:“王爷,厉王来了。”
君弘闻言,嘴唇微微勾起,手里的念珠停了。
“九哥,终于回来了。”
将念珠轻轻放在檀木盒子里,慢悠悠站起身,整理好衣服和发冠,带着笑意走了出去。
正殿,君泽坐在主位,气势凛然,身旁站着思敬,怀里抱着一个黑色匣子。
他提步进门,拱手谦卑行礼。
“恭喜九哥大胜而归!”
君泽冷笑一声:“呵!那得多谢你在京都运筹帷幄!”
一见面就开始阴阳。
君弘装作无辜:“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府里禁足,并未出门,皇兄也是这几日刚解了我的禁令,九哥这天大的功劳,阿弘实在不敢冒领。”
君泽再次发出一声冷笑,不与他多话,眼神示意思敬打开匣子。
“为兄此次回来,为皇上带回一件礼物,入宫前,先让十二弟一饱眼福。”
思敬走到君弘面前,打开了匣子,一颗人头赫然出现,眼珠子瞪的圆溜溜的,保存鲜活,吓了君弘一跳。
“啊!九哥,这这这……这怎么有颗人头?”
君泽躺在椅子靠背上,脸上带着散漫的笑意:“十二弟连四哥五哥都杀了,怎么还会怕这区区一颗人头?
十二弟不妨好好看看,这是谁的人头。”
君弘其实早就看清了那颗人头的脸,但他还是假装胆怯。
咽了口唾沫,眉心紧蹙,眯着眼睛朝那匣子看去。
下一刻,他震惊的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
“是是是是黄教头!”
“没错!就是陈家凹土匪的大当家!”
君泽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君弘面前,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一边贴心的帮他整理衣服,一边说:“因为他,皇上才定了你治军不严之罪,还罚你禁足,为兄替你委屈。
所以就亲自动手,将他脑袋割下来,给你出出气!”
“不过……他临死前好像说……你要找什么人?还是个女子。”
他的脸缓缓凑近,脸上的笑容越发冰冷。
听到这话,君弘真的害怕了。
他从他表情里能看得出,他的九哥一定知道这个人,说不定,还要拿她做威胁。
不可以,谁都不能成为他的软肋,哪怕是他朝思暮想的沈青洛!
他紧绷着身子,脖子僵硬,手在宽大的袖子里一点点捏紧。
“没、没有,我一直在府里,不曾派人出去找过什么女子,九哥一定是听错了。”
“哦?是吗?”
“他好像还说,十二弟从陈家凹逃出来的时候,曾被一名女子所救,还在一个叫逢连村的地方呆过三个月,这名女子好像叫……”
他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
君弘猛的后退,还在强装镇定。
“没有!我不曾去过什么逢连村,也不曾见过什么女子,我一逃出来,便立刻回京复命了,九哥不要听他胡说。”
“此人狡诈,死前胡乱攀咬,想挑拨我们兄弟二人的关系,九哥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君泽脸上带着庆幸的笑:“嗯,幸好没有,他为了报复你,把整个逢连村都屠的差不多了,我还担心他会杀了你的救命恩人。”
君弘瞳孔猛然放大,那一刻,震惊,难过,惋惜的表情在他脸上匆匆略过。
他又踉跄了一步,嘴角连着抽搐几下,胸口胀痛。
“他居然屠村,他该死!”
“对!他该死!”
脸色憋的通红,君泽对他这种反应甚为满意。
他让思敬收起匣子,拍了拍君弘的肩膀:“为兄还要进宫面圣,就不和十二弟聊了,咱们改日再聚。”
说完,带着思敬直接进了宫。
君泽走后,君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扶着椅子扶手,仰头,缓缓躺下,呼吸颤抖。
“青洛……对不起……又一次,负了你。”
“不要怪我,我已经尽力了,我真的没办法,我现在自身难保……”
“若有来世,我定用一生来偿还……”
一行清泪缓缓从眼角滑入鬓间,这是他为沈青洛留下的第二滴泪。
第一滴,是在娶丞相之女时留下的。
为了权势,他身不由已。
他在踏入洞房之前,他便已经在心里发誓,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一定接沈青洛回来,收她为妾室,两人长相厮守。
圆房之时,他必须要灭了灯,将丞相之女当成沈青洛的替身,才能毫无顾忌的与她夜夜缠绵。
后来,丞相一家被灭门,没了丞相之女陪伴,他夜里越发空虚寂寞,他想沈青洛想到发疯。
最后按耐不住,才让黄易寻找沈青洛的下落,想将她带回京都,当个通房。
可惜……黄易居然把她杀了……
“该死!黄易!你真的该死!!!”
他咬着牙,看着房梁,胸口起伏不断。
宫内承乾殿
皇上已经等了君泽许多日,他今日才回来,皇上心里不开心。
“九弟早已打完了仗,为何现在才回来?”
本想责怪他回来晚,责怪他南海之事自作主张。
不想君泽直接让思敬呈上人头。
“回皇上,臣弟打完仗,回来的途中,顺道去报了个仇!”
皇上朝那人头瞥了一眼,快速收回视线:“这是……”
“这便是陈家凹的土匪头子,黄易!曾担任辽东总兵教头,骁云骑校尉,因狎妓耽误军情,被辽东总督赶出军营。”
“他一路打家劫舍,最后落脚在陈家凹,原本不到一百人的土匪窝,这几年被他经营到近千人。”
“陈家凹一直久攻不下,便是他在背后操作。”
“臣弟被困陈家凹那段时间,受尽凌辱,差点丧命,臣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报仇去了,耽误些时日,还望皇上赐罪!”
他跪在地上,朝地上重重磕了头,皇上向来走的是慈爱人设。
听到自已弟弟受了那么多委屈,他心疼都来不及,只是去报仇而已,他怎能怪罪?
再说了,人家还打了胜仗回来呢,若再降罪,只怕朝中武将就该说三道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