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瑶哪里肯相信妹妹的谎言,质疑道:“妹妹,咱们越国擅长养蚕的女人多了,怎会轮到你一个十五岁的黄毛丫头,你说个能让姐姐相信的谎言好吗,你说的话自已相信吗,姐姐说句难听话,在王后手下帮忙你够这个身份吗?”
西施知道骗不过姐姐,只好说道:“姐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别为妹妹惹事了好吗?
别再追问了,以后妹妹自会向你解释清楚,你赶紧走吧,你今日也就是遇到范大人,若是遇到其他官员想走都难,官府找你不到寻你不找能让你轻易走吗,你明白吗我的傻姐姐?”
西施说到这里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真担心姐姐为了自已丢了性命。
范蠡看着姐妹俩心中涌起一丝触动,诚恳说道:“夷瑶姑娘,我理解你的担忧,这件事现在真的没法给你说清楚,但请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西施。
你现在应该为自已考虑,你总不能当一辈子逃犯吧,听话,你暂且不要回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会尽快还你一个清白,让你有个合法的身份回到母亲身边。
切记,今日是九月初六,九月十六在县城外五十里官道上等我。”
范蠡的语气真诚而坚定,施夷瑶听后心中虽充满矛盾,但她不难看出他是个好官,就像妹妹说的那样,他如果是个昏官自已今天真的难以脱身,更不会低三下四的给自已说好话,此刻她对范蠡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并且他是一国国相,他只要愿意帮自已翻?不难做到。
但是她不知该不该让妹妹跟范蠡走,却知道自已真的不能动手,一旦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到那时恐怕范蠡也保不了自已,拦截官兵不是一般的罪。
即使能把妹妹救出来又能如何,到那时她和自已一样一生都不敢回家,这时候她的大脑还算清醒。
西施看着犹豫的姐姐,知道她此时心里很矛盾,说道:“姐,听范大人的话快走吧,妹妹跪下求你了,别再惹事了好吗,你非把天捅塌才甘心吗?”
西施说完再次给姐姐跪下,施夷瑶急忙把妹妹从地上拉起来,她看着范蠡说道:“范大人,我看在妹妹的份上暂且相信你一次,但如果你敢伤害我妹妹,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别忘了,我是死过一次的女人,我不怕死,全当我六年前已经死了。”
施夷瑶说话间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决绝,范蠡听后心中一颤,她与西施真不愧是亲姐妹,姐妹俩身上都有一种让人难以估量的骨气,说道:“放心吧夷瑶姑娘,我一定不会失言,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没有罪我会还你一个公道,但是你若真有罪我也帮不了你。”
施夷瑶说道:“我有罪没罪天日可见,你只要愿意帮我翻案,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我施夷瑶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西施猛的抱住姐姐哭道:“姐,好好配合范大人把案子翻过来,到那时回家好好照顾咱娘,等妹妹回家。”
施夷瑶知道妹妹的性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已,现在也只能随天意了,无奈转身上马,说道:“范蠡,记住我今天的话,你如果让我妹妹受半点委屈,我将来饶不了你,我想暗杀你易如反掌,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能欺负我妹妹,也包括你范蠡!”
施夷瑶这段话说的既残忍又露骨,每句话都那么刻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自已的亲生妹妹,为了自已的妹妹,她能说的到就能做得到,不然她就不是西施的亲生姐姐施夷瑶。
施夷瑶说完这段话抓住马鞍子翻身上马,看看妹妹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眼眶,随后看着范蠡说道:“范大人,我回到家乡暂时找个地方把自已藏起来,记住,九月十六日我在县城外五十里官道上等你,希望你能帮我把案子翻过来,还我施夷瑶一个清白,让我堂堂正正的做个女人。”
施夷瑶说完这段话,并没有等待范蠡的回话,这也许就是她的性格,看了妹妹一眼,在马的后背上狠狠抽了一鞭,马匹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载着她向老家的方向狂奔。
西施身后荡起一道尘雾,她的身影渐渐远去,留下一道尘雾在空中久久不能消散,马后的尘雾仿佛她的冤屈一样,总是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
西施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双膝没有意识的跪在地上,她为了姐姐选择了一条不回路,她的做法完全脱离自已的人格,与自已的性格越走越远,她为了姐姐有个合法的身份只能这样做,哪怕用自已的一生做代价她也认了。
范蠡走上前把西施从地上拉起来,搀扶着她走到马车前上车,然后命令队伍继续前行。
施夷瑶骑着马一路奔驰,直到夕阳余晖渐渐消逝在天边,她才回到了记忆中那熟悉的家乡附近。
然而,此刻的她深知自已是个逃犯,在越国存亡的关键时期,国家的律法执行得极为严苛,逃犯一旦被抓,虽不至于完全不经过审理就直接杀头,但也绝无侥幸逃脱严惩,执行死刑的力度会很快,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不会让她多活一天。
因为在这个动荡的时局下,劫法场的逃犯罪名更加一等,很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会被正法砍头,甚至面临残酷的凌迟处死。
最可怕的是自已顶不住酷刑把孙莹莹招出来,到那时会连累师傅的。
她想到这里心紧紧揪在一起,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被官府抓走后那可怕的场景,冰冷的枷锁,愤怒的呵斥,可怕的酷刑,绝望的监牢,那脱掉上衣被绑插上亡命旗……
她想到这里吓的双手捂住脸,她真的不敢往下想,六年前鱼凤人头在木墩上滚落的那一幕,仿佛在她眼前萦绕,那一幕真的太残忍了,她一生都无法忘记。
六年前施夷瑶被执行死刑的时候,每一个画面都让她不寒而栗,真的不敢以身涉险,那不是开玩笑的,那是她生命的终点,贞操被糟蹋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