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身为兄长,没有人比你做的更好了,朕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
自古储君立嫡立长,可裴言华只占了长,裴玄占了嫡。
两人皆是有才能之人,皇上心底欣慰的同时,也在纠结,这皇位谁做更合适。
由于他心底没有笃定的人选,所以任由他们两人私下斗争。
皇位本就该是能者居之,他当时也是这般上来的,谁是最后的赢者,这位置便是谁的。
“言华,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有些顾忌就不该有,朕不管别的,只看你们两人的实力。”
在走上皇位的这条路,必然要流血的,一旦心慈手软,那这血便会是自已的。
“儿臣谨记。”
裴言华垂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心慈手软,他从来都没有这个东西,不过,在外人面前,尤其是他的父皇面前,他必须要如此表现,才得博一个贤德的名声。
“啪~啪~”
慕霜口中咬着木条,板子一下一下,重重的落在她的身上。
从始至终,她没有叫喊一声。
二十大板,足以要了一个普通女子的性命,皇上如此重罚,显然对她是十分生气的。
她将皇宫里这件丑闻揭开,无论如何都有碍皇家脸面,皇上自然要找个人出气的。
二十大板打完之后,她便被人抬出了皇宫。
芍药见她这般出来,连忙上前,“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先回府。”
慕霜有气无力的回道。
“好。”
芍药擦干眼泪,让她扶进马车里。
“太…”
“嘘,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太子已经躲进了马车之中,他从芍药手中接过慕霜。
芍药面露犹豫,看向慕霜,在她点头后,才出了马车。
“殿下,你这般不合规矩…”
慕霜倚在马车之上,脸色苍白。
“现在知道规矩了,那在云乐宫的时候,你胆子怎么这般大。”
太子说着,将一颗药丸放进了她的口中。
慕霜苦笑一声,“皇上离开以后,可能就不会再去看甜儿一眼了,总要让他知道甜儿的名字。”
还有就是,这口气,总要让皇上找个发泄的出口,否则,这账可能就要算到皇后和太子这边了。
她不能连累他们。
“还要多谢太子,否则我这腿可能就保不住了。”
即便她内功深厚,能抗住这二十大板,可必然要受到重伤的,轻则躺上两个月,重则会双腿不保。
如今这伤,虽看着严重,却并未伤到要害。
她知道,一定是太子交代了行刑的人,他们才会打的这般轻。
“既然知道,以后莫要再做如此危险之事,想做什么,一定要先同我说。”
太子看着她,眼中流露出心疼,是他选择让她进宫的,可才半个月的时候,她便受了两次的伤,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感受到太子炽热的目光,慕霜垂眸,“太子,不必如此。”
“只是朋友,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的。”
太子收敛神色,解释着,“我虽对你有些好感,可主要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入东宫为妾的。”
听到这话,慕霜松了一口气,“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做朋友总是可以的吧。”太子望着她,双拳紧握。
“太子将慕霜当成朋友,是慕霜之幸。”
在听到这句话后,太子知道这步棋没有错。
对于慕霜,不可急切,需要徐徐图之。
“呃…”
马车猛的颠簸一下,慕霜痛的惊呼出声。
太子连忙扶住她,对外面驾车的季冬训斥道。
“小心一点。”
带着帷帽,全身伪装的季冬,委屈不已,那马路不平,他能有什么办法。
“太子,我没事。”
慕霜摇摇头,忍痛说着。
太子眉头紧锁,冷声说道。
“痛就痛,何必要一直忍着,谁受了这么重的伤,能不痛,忍着就不会痛了吗?”
听到这话,慕霜愣了一下,“可是喊痛,也没有用啊?”
“怎会没用,将心底的痛苦发泄出来,让别人知道你也是会痛的,并不是铁人。一味的坚强只会委屈了自已。”
太子心疼不已,要知道云舒公主就是磕一下桌子,就要大喊大叫半天,所有人都要哄着的。
可慕霜从小便是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一切,习惯了不喊疼,习惯了自已忍着,可她越是如此,太子越是心疼。
慕霜听到这些话,心狠狠地揪在一起,不喊疼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为何她鼻头酸涩,心疼的厉害,连身上的伤,都疼的有些无法忍受。
原来,她不是不知道疼,只是她的疼无人关心。
哪怕是裴辞,每次看到她受伤,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下次小心。
喊疼是懦者的表现,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脆弱。
“想哭便哭出来吧。”
太子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你有权利这么做,这从来不是丢人的事情。”
说完,太子便转身背对着她。
慕霜看着面前这个宽阔的后背,心底莫名的有一丝安心。
她将头抵在他的后背之上,任由泪水滑落,不再隐忍。
“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已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喊疼,有哭的资格。
不知道哭了多久,慕霜精疲力倦,昏睡了过去。
太子小心的将她放到自已的腿上,轻抚着她的脸庞。
“什么时候,我才能光明正大的保护你。”
看着她被处罚,他觉得自已比她更疼,他很想冲上去保护她。
可如此做,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他只能忍着,眼睁睁的看着板子一下一下的落在她的身上,也落到自已的心上。
“我不会让你进东宫做妾室,我想让你做我的太子妃,唯一的太子妃。”
裴辞犯的错,他决不会犯第二次。
可这一切也都要等她对自已倾心才可以。
“若是小时候便认识你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他真的很羡慕裴辞,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
而自已的出现,似乎太晚了,晚到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