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
晴朗了几日的木叶,今天的天空却是阴沉沉的,空气也变得闷热起来。
当怀里揣着一摞书的女忍者出现在卡卡西家的阳台栏杆上时,银发上忍正光着膀子盘坐在床上给身上的伤口换药....
“呦!前辈!这是我前些日子找你借......”
“嗯?”木板床上的男人应声抬头,白皙且棱角分明的下巴上还带着未刮去的胡渣,像是没睡醒的右眼懒散地看向来人。
“的书....你….....”
苍木凛正说着话的嘴巴还没合上,直直地盯着房间里的人。
望着对方光洁高挺的鼻梁和毫无血色却异常好看的薄唇看了好一会儿,尤其男人下巴那颗极具特点的痣,白发少女不假思索的歪头发出疑问
“……谁?”
拿药的手一抖差点把伤药弄到地上,卡卡西低着头接着上药,自动忽略了苍木凛没头没脑的问题淡淡的说了一声
“把书放桌上就行了......”
这边还蹲在栏杆上的人,眯着眼继续盯着对方一头杂乱的银发看。
又见男人左臂上熟悉的纹身后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震惊的捂住嘴...
“卡卡...卡......卡.....”
听着外头“卡卡卡”卡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的人,一向不苟言笑的卡卡西停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大半个身子,透过窗户对着阳台上的女孩勾了勾唇角,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说的那句
“苍木,你这个样子可成不了一个合格的忍者,”
居然连同伴的样貌都认不出,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苍木凛迅速跳下阳台来到卡卡西跟前,像是见到了什么世界奇观,想凑近点看又不敢...
她曾经悲壮的想,大概这辈子都见不到卡卡西的脸了,以前千方百计想看时都让儿时的卡卡西以各种方法躲过。
后来又听了玄间的话,说卡卡西之所以戴面罩是为了修习某种厉害的秘术,被人看了真容,术也就毁了,使得苍木在那之后再也没动过去看前辈样子的念头,就连上次照顾卡卡西醉酒,她都谨慎的闭紧了双眼,然而看现在的情形......
正坐在床上拿手摸着下巴,考虑等等要不要去刮了胡渣的卡卡西,还是那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丝毫不在意是不是被看了容貌……玄间那家伙根本就是编了个瞎话骗她的嘛!
苍木凛忽然感觉一阵憋屈,有些酸酸地说:
“因…因为从来没见过前辈摘了面罩的样子嘛…”
盘腿坐于床铺上的卡卡西闻言抬起眼眸看着苍木,语气带着一丝笑意
“嗯?那我这副长相你还满意吗?”
这本是他的玩笑话,没想到苍木凛居然真的开始用目光仔仔细细地端详起他的脸来,注视着他的眼神也变得分外认真。
..
乱糟糟的银发因为拿掉护额的原因皆垂在眉眼前,带着伤痕的左眼此时还是安静的闭着,这鼻子,这嘴唇......
苍木的目光在男人唇下的痣上面停留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这痣....衬得男子清俊的样貌中又带了些许妖异?
但是朝下看去就是专属男性的突出喉结还有宽阔的肩膀和精壮的臂膀.....
但目及卡卡西腰腹上几道鲜红的崭新伤口,白发女孩又忍不住微皱起秀气的眉毛…
看了一会儿,苍木凛觉得一定是今天这个天气的问题,不然怎么感觉脸上越发的热....
略显心虚的从卡卡西的喉结处移开,却发现卡卡西漆黑深邃的右眼此时正紧紧看着她。
「咚——」
感觉心脏突然遭受一记重击,倒吸了一口凉气的苍木凛朝后退了一小步,怀里的书也应声掉到地上,明知自已的心思,居然还这么仔细去观察卡卡西的躯体?苍木在心里懊悔道大意了大意了。
“你这反应会不会大了一点?”
旗木卡卡西之所以从小带面罩只是为了日后成为忍者要隐藏身份,方便执行任务而已,久而久之虽不是什么要紧事但他也习惯在人前带着面罩了。
只是没想到,还有反应这么大的家伙。
苍木凛也觉得很丢脸,低垂着脑袋只好以干笑来应对
“哈,哈哈,天太热了嘛哈哈哈.....”
天气?卡卡西在心里无奈摇头,话说回来苍木这熟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以往爱慕他的女子身上,卡卡西似乎也见过几次……
吁气一声,卡卡西将还装着药的碟子放在床边的柜子,右手手肘搭在盘起的腿上手掌支撑着下巴,扫过一眼正蹲在地上着急忙慌地整理忍书的女子,想起了一件之前他就想问的事情,只是后来被派去执行任务就给耽搁了。
卡卡西望向窗外乌云积压着的天空,语气平淡
“苍木,那一天你对我使用忆遁术了吧?”
白发少女手上的动作僵硬了一秒而后又继续拾起最后一本忍术书放进怀里,然后站起来头也没回地朝书架的方向走过去
“嗯,我回来的第一天前辈不就知晓了吗?”
卡卡西转头看向立于书架前的苍木凛一边按着分类悉数将书一本一本放回原位一边跟他道歉
“抱歉呐,如果不是任务需要我也不……”
“不是十年前,我是说我喝醉那个晚上…”
看着女孩将放入一半的书本轻轻按进了书列中,拿书的手缓缓放下却再没有动作,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苍木凛在那安静站着,卡卡西漆黑的右眼眼瞳里平静如水,缓慢的道出他心中所想
“我啊,从父亲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母亲相关的记忆了,见过我母亲照片还听过她的故事的人除了死去的带土跟琳,现存于世的真的没几个人……”
卡卡西的目光继续锁定在苍木一动不动的白色后脑勺上,撑着下巴继续往下说
“知道这些还能将它们送入我梦里的…除了你,我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我……”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怀里剩余的几本书的书面,苍木凛显得有点紧张,回想起那晚男人深陷梦魇的模样,女孩至今心口处还是会传来阵阵痛感,语气放柔苍木解释道
“我只是想你好受一点……”
女孩忽地回过头来对上卡卡西的眼神,笑得一脸轻松
“只是输入一点点记忆画面对于我来说小菜一碟呢!至少前辈可以睡个好……”
“以后,别再做多余的事。”
少女脸上的笑容像是刺疼了卡卡西的眼睛,他又一次打断了苍木凛要讲的话,就像是她对他的好让他觉得不适一般,见苍木立即呆愣的神情,卡卡西扶着额头回避直直望过来的目光,淡然的声线中掺着几丝冷酷
“苍木,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不会是你的归宿。”
“……”
预想中的声音没有响起,卡卡西放下手看向已经重新转过身子又往书架上摆放书本的苍木凛,女孩背对着他完全看不见表情……
终于,在放好最后一本时苍木又快速地在下一排的书列中抽出来一本墨绿色书籍,拍了两下书面
“噢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一本!卡卡西前辈……”
白发少女开心的举着书本转过头来,见卡卡西脸上的神情不太对不禁疑惑
“怎么了?前辈刚刚说什么?”
“……”
明知她已经将自已的话听进去了却还要这般岔开话题,默了半晌,银发忍者最终还是无奈的垂头
“唉没什么,有想看的就拿走吧…”
“谢谢前辈。”笑着将书揣进怀里,苍木凛的眼神不经意扫过卡卡西身上几处不深但也不浅的伤口后,又忍不住询问
“怎么不去医院处理一下?背后的伤药涂不到的吧?”
“嗯?”听她这么说卡卡西做了一个扭头去看背后的动作,然后无所谓的回过头来
“啊这个程度的在家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好…好吧…”
想到自已平时也是差不多的处理方式,苍木凛也就没再往下说什么,踱步向阳台又跳上了栏杆,屋子里的卡卡西却主动喊住了她
“苍木,以后还是少用点血继限界…”
至少在他身上别再用了。
仅仅以为卡卡西只是不喜欢别人私自进入到自已的记忆里,白发少女向下抿了抿唇轻轻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离开了卡卡西的住处。
“倒是好好的给我从正门出……”
无奈对着阳台上的空气说了一句,还坐在原来位置上的男人盯着空气发了一会儿呆。
居然为了他一个虚无缥缈的美梦这么浪费自已的查克拉,苍木那家伙不会不知道忆遁之术使用过度后她会怎么样吧?
抓了抓略长的头发卡卡西决定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换药上,这次任务受伤倒也不重,伤药其实也不用换得太勤,只不过他这段时间还要负责看护木叶医院里的那位特殊病人,必须要全身心投入才行。
取出一小捆白色绷带又拿过床头柜上的碟子,卡卡西拿着药勺有条不紊的往伤口涂抹着伤药,然后又将绷带顺着身体将伤口缠绕包扎好,绕到一半男人的动作忽地停住,像是想到了什么
呃,他刚刚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
——
「苍木,我不会是你的归宿」
卡卡西真是厉害啊,短短几个字能有这么大威力,坐在树下的木椅上,将身体重量全部交给椅背的女孩向后仰着头,微微合上双眼把即将溢出眼底的情绪尽数掩去……
身后的林子传过来蝉鸣声声,诠释着酷热的天气,明明一点阳光都没有,周遭也闷热的不行,坐了一会儿直觉脑袋发蒙的苍木凛直起身子,从喉间发出略微沙哑的一声
“好热”
白发少女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这种时候就应该来几阵抚慰心灵的微风吧。
「啪嗒——」
一滴豆大的雨点正中眉心,然后是越来越多的雨滴,苍木凛忍不住笑了,行,这也很应景。
但是她却不能应景的站在大雨里,因为那看上去很傻,女孩在倾盆大雨下下来之前终于躲进了一户店铺的屋檐下。
夏天的雨总是说下就下,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苍木凛看着很快就在地面张起了一层水雾的大雨,目测这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背靠向身后的墙壁双手环在胸前的白发少女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
“多谢老板款待我先走了,哦外面下雨了啊——”
后头的店铺大门被人拉开,然后是苍木有点熟悉的男声响起。
“看来我只能再待……”
说着话的人正要往回退几步拉上门,靠在门边上的女忍者一个伸手就抓住了他的右手臂,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将他拉出店门口
“喂!”
踉跄了一下一脸莫名的男子正要炸毛,待站定后看清了对方是自已的“学生”,池村旬立马热络的打招呼
“小木木?你也来吃饭?好巧”
巧?真是巧呢,不是这雨怕是还见不到你呢!看着池村脸颊上的伤药贴,苍木朝着她的指导老师象征性的挤出一个笑
“老师任务结束回来了?身上伤口都包扎好了吗?”
盯着女生脸上做作的笑容,留着栗色短发的年轻忍者警惕地点了点头,这女的是想怎样,见他回来就这个表情,怪渗人的。
苍木凛又往前一步亲切的问:“老师这是刚吃过午饭呢?”
池村旬本能的往后退了小半步,更加狐疑的点了下头,直觉女人怕是怪他自已去出任务不带上她,但这又没办法,她一个下忍怎么去执行跨国的危急任务。
苍木凛直视着池村旬的眼睛越走越近,轻微有点咬牙切齿的问
“那老师知道有人已经快没钱吃饭了吗”
“说什么呢!我走之前不是给你接了足够多的任务量吗?”池村旬嗤笑一声,但片刻后就反应过来,啊,酬金好像得担当上忍才能领。
见他似乎意识到问题所在了,白发少女也就停了不断逼近的脚步。
池村旬想着因为自已也是第一次做带下忍的工作,而且还是被突然指派的,之前根本没做过功课,加上他这位“学生”的能力已经到不用他费心的程度,所以他才会无所顾忌地执行S级任务去了,没想到还有这岔,还好只是耗费两个多月的任务如果时间再久一点……那她…………
终于心里有了一点负罪感,池村旬选择还是先转移掉话题,右手拇指朝着店里指了指,赔笑道
“吃饭了吗?老师请你吃饭?”
接收到池村脸上的微表情,确认了他已经知道去取任务酬金这件事,苍木凛故意白了他一眼
“你自已吃吧”
池村旬看着白发女生转过身冲进了大雨里,然后一闪跃上屋顶就没了踪影。
在一处高楼的屋顶上停住,雨势已经渐渐小了,自已住处的楼层就在对面只要轻轻一跃就能到家门口,但就在苍木凛正要下去时右后方一抹金黄色闯进了她的视线。
是前几日碰见的那个孩子。
拿手背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白发少女一个瞬移躲到了离男孩住处很近的房顶,微微俯下身体防止被对方发现
透过开着的窗户苍木凛可以看见昏暗的房间里头,金发小男孩正提着发旧的水壶往打开了的桶面里倒下开水,小心翼翼把盖子盖上然后拿塑料叉子叉好,搓着一双小手等待着他的美食完成。
挂在男孩嘴角边的那异常满足的弧度穿过了雨帘直直印在苍木凛的眼睛里。
就像是看见记忆中的白发小女孩,也是这么一个人端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吃着她心爱的拉面,小时候的自已幸而还有水门叔叔可以经常过来照料,但是,你呢……
身份孤儿,显眼的金发,独特的蓝色眼睛,还是九尾人柱力,苍木凛越发笃定了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