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诗诗早上洗漱完毕,只是化了一个淡妆,换回了自己那一身清新脱俗的格子衬衫小短裙。
清宝家的早餐铺在楼下一层,卖的东西也很简单。
主要是热气腾腾的素包,熬得香浓粘稠的米粥。
店里的主顾都是住在附近的人。
好多人进铺子和进自家一样随意熟悉,首接在柜台前拿了两个包子,一碗粥,一碟咸菜是免费的。
沈诗诗今天在柜台前一站,整个店面蓬荜生辉。
有人问房东阿姨,“哎呦,张家的,今天来了新帮手啦!”
上年纪的人还是习惯用“张家的李家的”代替女人的姓名。
房东阿姨很高兴,喜上眉梢。
“嗯,这是我的新女儿,那个女儿养废了。我是熬出头了,总算有人帮我干活了。”
她是个早年丧夫的寡妇,勤劳能干,好脾气也不小气,天天乐呵呵的热情洋溢,大家都喜欢她,亲昵地称她“张家的”。
当然也有人喜欢叫她“王姨”,“王老板”。
两个人忙活了一早上,等大家到了上班时间,客人陆陆续续来得少了,王姨马上把诗诗拉到了后厨。
“诗诗,这是我给你留的早餐。你一早来就该吃的,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让你先干活儿后吃饭。”
沈诗诗一看,是五个素包子,两个茶叶蛋,还有一碗新下的馄饨。
她笑了,“阿姨,我又不是小猪,哪儿吃得了那么多?”
王姨却还在往她面前堆吃的,一小碟腌渍的爽脆酸甜萝卜、一杯豆浆又放在诗诗的小饭桌上。
“快点吃,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哦。你饿了,阿姨都心疼。”
诗诗听她嗔怪,笑着喝了一口粥,“阿姨,我肚皮就这么一点点,哪里装得下这么多东西?我并不会招待客人,做的不好,您不要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我们刚认识你就来帮忙,阿姨真是太开心了。我见过那么多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你是最懂事的。”
王姨坐在那里一边忙活着摘菜一边跟诗诗絮叨。
这个楼里的男生女生小时候多半让她抱过,好像都要做她的半个子女,还真没有一个像沈诗诗这样乖巧,能帮她留意厨房的杂物和前台客人该如何招待的。
沈诗诗一边吃着一边静静的听,偶尔回一句。
她吃过一碗粥,一个包子,其他东西丝毫没动。
其实心里没多少食欲,心里面全是对那个人的牵挂。
那种感觉像火烧过心口,焦灼,苦闷,找不到出口的难过。
好像只有看他一眼才能缓解。
沈诗诗很害怕自己这种感觉。
这才短短几天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就开始对他朝思暮想。
可是,开始她只是想把他当作金主,当作ATM机……
在房东阿姨王姨的眼中,她有了一个善于倾听的小囡囡。
但实际上,沈诗诗对王姨的唠叨只有一半能听在心上。
她是个孤儿,不像小雪和清宝。
尤其是清宝,听到她妈妈的这一套,耳朵都起茧子了。
王姨的唠叨经常是大主题,命不好,早年丧夫;自己养娃命苦,天天劳碌;因为命苦所以没安全感,所以希望来的人都记着她,等她老得爬不动的时候能喂她一口饭吃。
这些唠叨在清宝那儿经常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在沈诗诗这里不一样,她是个孤儿,很容易和王姨共鸣。
她知道王姨没有安全感。
她吃完了,王姨还在念生活的苦闷经。
诗诗只是笑着也不多说话,撸起袖子拧开水龙头,将厨房水槽堆积的碗筷洗刷两遍,接着便是打扫收拾地上杂物。
一个食铺,后厨乱糟糟必遭客人嫌弃,但这些话她都忍着不说。她晓得这一位房东阿姨是心有余力不足。
王姨一看诗诗吃完还在帮自己干活,“诗诗,我听小雪说你将来要在舞台上搞表演。别干这些活了,干多了把手磨糙了就不好看了,那些活儿阿姨自己慢慢做。”
“没关系。”诗诗淡淡一笑,“这一点点活儿算不了什么。”
王姨叹息一声,“要是清宝能像你这样勤快就好了。”
她年轻时候也算这条街数得着的美丽女人,守寡之后,曾经想过再婚,但不知怎么不管找到什么样的男人,凑合不了几天最后总是因为这个女儿宣告失败。
“又来了,天天拿我当反面教材,你不怕你女儿将来嫁不出去?”说曹操曹操到。
厨房的门帘一掀,睡眼惺忪穿着拖鞋的清宝气嘟嘟走了进来。
清宝父亲早逝,王姨忙着打理食铺,对女儿管教少了,清宝就变得叛逆乖张,一度和街上小混混形影不离。
后来还没等高中毕业,清宝就被学校勒令退学,据说是参与斗殴导致受害人重伤,影响相当恶劣。
王姨为此崩溃绝望过一段时间,去学校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
她把清宝领回家,用一根破扫帚打得这个叛逆女儿鬼哭狼嚎,整个楼都睡不安稳。
清宝没少和母亲龃龉过,一不顺心就和哪个对上眼的小白脸私奔闹出走,但出走之后,少则半月多则半年又垂头丧气的回来。
反复折腾几次,她明白一个道理,靠着青春美貌招蜂引蝶,引来的都是消耗自己的垃圾。除了自己的老娘能无私哺育自己,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管老娘多凶狠多刻薄,欢迎穷途末路的女儿回来混口饭吃的大门永远是开着的。
清宝如今在酒吧打工,一边做女招待一边推销酒水,对于没学历身无长技却又迷恋灯红酒绿虚荣花花世界的小妮子来说,这可能是最省力气的选择。
“可爱的小仙女,你别一来我们店就无事献殷勤好不好?求求你了。你这样一来,我老娘更嫌弃我了,你这样真的让人很烦。”清宝皱着个小眉头不胜其烦的样子。
“你现在还怪到我身上了?家里这么多活儿你看不见,天天做甩手掌柜,就让你妈妈一个人累死累活,你还好意思说我?”诗诗也不待见清宝那副好吃懒做的样子,毫不客气的反击。
清宝气疯似的抓抓乱成鸟窝似的头发,转而又抓诗诗的头发,“死丫头,一晚上过去就变厉害了哈!”
诗诗被她给扯得差点喊出来,一把反手抓过她的手腕,“你疯了?你忘了我是学舞蹈的,舞蹈和武术也是想通的,我现在也是厉害角色,你别碰我。”
清宝松了手,笑嘻嘻的说,“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