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上学期就这样打打闹闹地过去了,奇怪的是并没有影响到承颜的学习成绩!
转眼到了下学期,承颜猛然间发现自已长大了,这时她也进入青春期了,女性的性别意识在她的脑海里突然觉醒!她觉得自已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疯疯癫癫的了,再加上课程也变难了一些,班里还转来许多留级生,承颜感到压力倍增!她认真思考了一下,认为自已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去,因为初二学期结束后,学校将进行淘汰考试,至少要淘汰三分之一的学生,也就是十个班至少要淘汰掉三个班!剩下的学生升入初三,初三结束后再参加全县的中考,如果考不上中专或者普通高中,那就是死路一条:回家务农!那样的话,学习生涯就此结束了!跳出农门的梦想就此破裂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也从此丧失了!承颜仿佛已经看到了可怕的竞争机制此时已在向她们亮出了自已的獠牙!
于是,承颜突然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由原来的假小子变成了一个乖乖女。课间不再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课后也不再和以前的男女同学嬉戏打闹了,现在她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去。
白天在学校上课还是很充实的,有作业有考试,有老师有同学陪着她,她感到很充实也很安全。但是到了下晚自习,她仍然必须独自一人走回家,到家后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时她的恐惧感就会直线上升!到了家门口,她抖胆摸出钥匙,迅速开门,身体还没进屋,手就先伸进去开灯,然后再迅速闪身进屋把房门反锁起来,接着再去关上窗户,把挡雨的雨搭子放下来,似乎只有完成这一切与外界隔绝的动作后,她那颗砰砰乱跳的心才能慢慢平静下来,才能稍微有一点安全感。最后洗漱睡觉。每次她都希望自已早一点进入梦乡,只有睡着了,她才不会害怕!
但是有一天晚上,承颜刚进家门,照例把门反锁起来,刚把窗户上放下雨塔子就听到“嗖嗖嗖”然后“砰”地一声,是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雨搭子上的声音,她吓得头脑嗡嗡的响,大气没敢出,接着又听到“嗖嗖”“砰””一声,又是一块什么东西砸在了雨搭上,紧接着就听到“哗啦”一声,好像是玻璃摔碎的声音!两次砸窗户的东西不一样,不过仅凭声音,承颜是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她是确定的,这一定是有人故意冲她而来的!绝不是刮风下雨的自然现象!
这时,她的脑海里呈现出外星人侵犯地球影像:一只巨大无比的机器人正张牙舞爪地扑向这她这间小小的屋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象正要一脚踩死一只蚂蚁那么轻松!承颜心里害怕极了,她不知道自已到底得罪了谁?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想把她怎么样?她屏住呼吸,瑟瑟发抖地爬到床上,哆哆嗦嗦地蜷缩在墙角里,假装着什么也没听见,任凭自家的窗户被噼里啪啦砸着,她也不敢撑起雨搭打开窗户,看看外面是什么人?她很清楚,如果那样做会更加危险,万一砸破了她的头该怎么办?再说,外面黑乎乎的,屋里亮着灯,只会让黑暗中的人看清自已,而自已根本看不见别人;此时她也不敢呼救,她知道这深更半夜的,厂里一个人也没有,任凭她喊破嗓子也是没有用的。所以她只能强忍着,一声不吭地缩在墙角。此时承颜虽然怕得要死,但是头脑还是特别清醒的!
就在承颜屏声静气等待的时候,宿舍外间的沙堆上不知何时又钻进来一只野猫,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瘆人惨叫声,在这恐惧的夜晚,让她心里更加紧张,一阵烦躁从承颜的心底略过,心想:“这只该死的猫,又在乱叫什么?这声音难听死了,吓死人了!”但是,因为有了猫叫声,她恐惧的心里似乎还得到了一丝安慰,此时此刻,至少还有一个活物在陪伴着自已!就这样,她在哆哆嗦嗦中熬过了半个多小时,后来就再没听到任何声音。
这时承颜的脑袋飞速地旋转着,思索着自已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们怎么会盯上了她这样一个长相平平的女学生?上个世纪80年代,社会上的无业青年很多,他们整天穿的流里流气,嘴里叼着香烟,走街串巷,无所事事,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想到这些,承颜的心里还真是有些害怕!
第二天早晨,等她醒来,一看时间,快要迟到了!她也来不及多想,迅速洗漱吃饭背书包上学去了。
刚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有一天晚上,承颜刚到家,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他们看砸了几下窗户,她都没有反应,不甘心,就又转过来“咚咚”地敲着她家的门!这下子,承颜真的火了!到底是什么人?简直是太猖狂了,欺负人欺负到家了!她索性拿起一把菜刀躲在门后:他奶奶的!如果有人真敢闯进来,我就和他拼了,我非剁了他不可!承颜下定决心要孤注一掷了!他已经做好与歹徒拼死一搏的心理准备!承颜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她遇事情就喜欢采取息事宁人,一忍再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但是如果真有人把她逼急了,她也是不怕的!猫急了还会咬人呢!
所幸,仍然和上几次一样,他们砸了几下窗户又敲了几下门,看看都无反应,就叽叽咕咕地走了。承颜这次没有过度害怕,她尖起耳朵仔细地听,她隐约听到是几个男生小声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哦!想起来了,是周扒皮和他那几个小弟!承颜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搞的鬼,故意做恶作剧来恐吓她!本来就胆小如鼠的承颜这时都快成惊弓之鸟了!她在心里恨死他们了,心想:我一个小女孩独居一屋,本来就战战兢兢的,他们还给我雪上加霜!我明天一定要找他们算账去!
第二天早上,承颜刚到教室门口,犀利的目光迅速朝周扒皮的课桌上扫了一眼,看看他是否还在?看看他做了那些坏事,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等到下课后她一定要好好质问他一番!
终于熬到下课了,结果他矢口否认,说绝不是他们干的!但是承颜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透出的一丝狡黠的笑意,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他们干的!
后来,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好几次!
承颜已经气坏了!到了初二下学期,她早已经不再和那些男生玩了,这时的她已经发育成真正的女孩子了!女孩子应有的矜持和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已经不允许她再和任何男生有来往,偶尔看见他,她都是绕开他走的。可是他还这么不识趣地捉弄她,她真的是恨透了!
她甚至都痛恨自已怎么会稀里糊涂地结识了这么一个吊儿郎当不爱学习的小混混!真的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于是,承颜经常会在走进教室的一刹那,不自觉地朝他的座位上看一眼,以确认他是否还在?他是否又会对自已使什么坏点子?时间长了,周扒皮在她的心目中就变成了魔鬼一样的存在人,她真的很害怕,也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这么草率地结识他这样的同学!她真的希望有一天他转学走了,或者从此后他就人间蒸发了,实在是再也不想看到他。他带给她的除了恐惧,还能有什么?
但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承颜每次进教室时,对他的多看一眼,在周方奇看来是在向他示好,是在暗送秋波……多年以后,周方奇提起这事,承颜差一点笑岔气了!
就这样,后来随着学习越来越紧张,他们俩几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直至到初三结束,承颜考取了本校高中,她连周扒皮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他好像真的从人间蒸发了!
再后来,大约是十年以后了,承颜才从别的同学那里得知他当年没考上高中,就去读了市里的职业高中,在职高二年级没有读完就应征入伍了!在当兵期间,回乡探亲时和小学同学胖妞结婚了,当时胖妞家的家境如日中天,这在同学中都是众所周知的,男有貌,女有财,这样的结合也很正常!
他当兵以后,在部队里又考取了军校,成为一名军官!但是胖妞和他之间的差距却越来越大了,还听人说他与胖妞之间有好像什么隔阂,胖妞婚前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等等,反正听说他们目前正在打离婚的官司,两家闹得不可开交!有的同学说他是过河拆桥的人,有的同学说他是嫌贫爱富的人,有的同学说他是当代的陈世美!反正她们离婚的理由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承颜听了以后,感到非常震惊,几乎颠覆了她的三观!但是他做事诡异,永远让人猜不透的性格倒是一点都没变,他从上学时候就是这个死样子!不管他了,反正他祸害的是别人!与自已无关。毕业这么多年了,他早已不在承颜的生活圈里,承颜甚至都很害怕他会打听到自已下落!所以,承颜与班里其他同学联系也很少,她想断绝与他的一切联系,想让他从自已的世界里消失。因为他带给承颜的除了恐惧还是恐惧!这种恐惧感,在她稚嫩的心灵上,留下的是噩梦一般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