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月递来的手帕上绣着一朵小小的兰花,针脚细密,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气。秦俊鸟心不在焉地擦了擦汗,廖金宝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像挥之不去的苍蝇。他抬头看看苏秋月,她正低着头,安静地扫着院子,仿佛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秋月……」秦俊鸟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哑,像是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他看着苏秋月,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却又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让他看不真切。廖金宝的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像一根根毒刺,扎得他心慌意乱。他想问,却又不敢问,怕听到那个他无法接受的答案。问她是不是「破鞋」?这两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仿佛一出口,就会玷污了她,也玷污了他们之间刚刚建立的脆弱的联系。可是,不问吗?这疑问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苏秋月停下了扫地的动作,抬起头,目光清澈地望着他,「怎么了?」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疑惑。这清澈的目光,让秦俊鸟更加心慌。是装的?还是真的毫不在意?他内心挣扎着,两种想法交缠在一起,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秦俊鸟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什么也说不出来。他避开苏秋月的眼神,目光落在院子里堆放的杂物上,仓房潮湿的景象突然浮现在脑海里。「仓房…仓房潮,」他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干涩,「我想盘个火炕,烘干粮食。」 这突兀的理由,连他自已都觉得牵强。
苏秋月点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嗯,是该盘个火炕了。」她顿了顿,又说道,「我去找妈要点钱,买些砖块。」
「不用,」秦俊鸟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急促,「孟庆生家拆老房子剩下的砖块不少,我去问问他,能不能匀一些给我。」 他不想让苏秋月去面对他母亲,他母亲对苏秋月一直心存芥蒂,他不想让苏秋月再受委屈。
「也好,」苏秋月轻轻应了一声,便低下头,继续扫地。纤细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秦俊鸟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廖金宝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让他无法释怀。
秦俊鸟转身朝孟庆生家走去,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他走到孟庆生家门口,孟庆生正蹲在院子里抽着旱烟,一脸惬意。
孟庆生眯起眼,烟杆在他嘴角一翘一翘的,顺着烟雾的方向,他瞧见了站在门口的秦俊鸟。他咧开嘴,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爽朗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哟,这不是俊鸟吗?新婚燕尔,不在家陪媳妇儿,跑我这儿来干啥?」
秦俊鸟搓了搓手,脸上泛起一丝尴尬的笑容,他支吾着,眼神飘忽不定,「庆生叔……」
「进来进来,」孟庆生热情地招呼着,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站着干啥,过来坐。」
秦俊鸟这才挪动脚步,走到孟庆生身旁坐下,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有啥事就说,」孟庆生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看着秦俊鸟,「跟叔还客气啥。」
秦俊鸟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仓房…仓房有点潮,我想盘个火炕,烘干粮食。」
「火炕好啊,」孟庆生点点头,表示赞同,「冬天还能暖和点。」 他又吸了一口旱烟,慢悠悠地说道,「你家那仓房,确实该修修了。」
秦俊鸟连忙点头,「是是是,」他搓了搓手,「这不,看你家拆房子剩下的砖块不少,想问问能不能匀一些给我。」
孟庆生沉吟片刻,将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砖块啊……」他抬起头,叹了口气,「都被冯寡妇拿去修厕所了。」
「啊?」秦俊鸟有些失望。
孟庆生无奈地笑了笑,「那娘们儿,厕所都修得比我家房子还讲究。」」
「那……谢谢庆生叔了。」秦俊鸟转身准备离开。
「哎,俊鸟,」孟庆生叫住他,「你要真急着用,就去学校找找冯寡妇,说不定还剩一些。」
学校?秦俊鸟更加疑惑,冯寡妇去学校干什么?
他谢过孟庆生,朝着学校走去。走到半路,突然感觉尿急,便走到路边的草垛后方便。正方便间,一阵清脆悦耳的说笑声传入耳畔,由远及近。秦俊鸟好奇地探出头,循声望去,只见冯寡妇和陆雪霏,以及一位面生的年轻女子,正说说笑笑地朝学校后山走去。冯寡妇身穿一件墨绿色褂子,陆雪霏则是一身浅蓝色碎花衬衫,那年轻女子穿着一袭鹅黄色连衣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在肩头,随着步伐轻轻摇曳。三人说说笑笑,身影渐渐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
好奇心驱使着秦俊鸟悄悄跟了上去。后山有一片废弃的酿酒厂房,三人走进其中一间保存相对完好的房子。秦俊鸟想从后窗看看里面在干什么,却发现窗户被木板封死了。他绕到隔壁房间,发现两间房只用木板隔开,木板之间有些缝隙。他透过缝隙往里看,只见冯寡妇正在将外套脱下来!
年轻女子打开一个画板,陆雪霏则拿着冯寡妇脱下来的衣服。
「这……这不太好吧?」冯寡妇涨红了脸,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透着几分羞涩和不安,「脱光了让人画,多……多奇怪啊……让人看见了,还不得戳我的脊梁骨?」她不觉地咬着下唇,目光游移到一旁堆放的杂物上,「我……我一个寡妇,这样做……成何体统啊……」
「婶子,这可是艺术!」年轻女子连忙解释,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人体艺术是一种高雅的艺术形式,人体模特也是一种正当职业呢!」她走到冯寡妇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您想想,您的身材这么好,曲线玲珑,画出来一定是一幅美丽的艺术品!」
「就是啊,婶子,」陆雪霏也在一旁劝道,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城里大学生都流行这个,人体写生课可火爆了!您这身材,比那些大学生还好呢,画出来肯定惊艳!」她拿起一件薄纱披肩,在冯寡妇身上比划了一下,「到时候,您就是我们村的维纳斯!」
「维纳斯是谁啊?」冯寡妇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