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言低头看了眼自已胸前的蛋糕加奶油,微微蹙眉——真是无妄之灾!
“肖菲飞你有病吧!”常曦见自已表哥被搞得这么狼狈,立刻不顾场合的高声大骂起来——她无条件维护舅舅一家。
“有病说的是你自已呢,常曦!你就是个猪脑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他姓赵吗?他叫沈冰言,不是赵冰言!你个只会被人拿来当枪使的蠢货!”
的确,沈冰言的父亲认了赵老夫人为母亲,他本人改了姓赵——赵轲。沈冰言和沈洁莹都在赵家出生,冰言这个名字还是赵老夫人给取的,一开始,这孩子叫做赵冰言。
只是,后来赵轲以他沈家家道中落,人丁凋零,愧对先祖为由,将一儿一女的姓氏又改回到沈氏——赵老夫人对此不置一词:强扭的瓜不甜。
“你才是猪,被人当枪使,专门对付楚然儿。你的猪脑子也不想想,你那表叔一心想着把楚然儿配给他儿子当媳妇,楚然儿还是霍震宇的同门师妹,谁亲谁疏你自已心里没点数吗?你一个表侄女,还能亲过儿媳,猪脑子!”常曦反唇相讥!
果然是旁观者清,看对方的处境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了,好了!”沈冰言拦着表妹说,“你陪我去把外套清理一下。”
楚然儿冷眼旁观,觉得沈冰言倒还有些良心。
“蠢货,你还有脸黏着荣皓阳,我看你和沈冰言就挺般配,表哥表妹,天生一对!”肖菲飞毫无形象的嚷嚷——尖酸刻薄,毫无修养!
“你个破公交!”
常曦和肖菲飞眼看就要打起来,安和悦冷着脸说,“今晚接待的是外宾,你们这样闹,把一国的脸面都丢尽了!”这话,倒衬她的身份——顾大局!
……
易寒川正跟横山和夫说话,听到动静,又看到楚然儿在那边。他微微蹙眉,但很快恢复惯有的冷静自持,向横山先生告罪说,“抱歉,我失陪一会儿!”
“请自便!”横山和夫很客气,横山社的人,对外从来谦恭有礼。
“然然,你没事吧!”易寒川眼里只有楚然儿,这令陆紫菱非常生气。
“寒川,你不应该来凑这里的热闹,正事要紧!”陆紫菱这话,听上去就是在说教。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一张口却像卫道士那样,老气横秋,全无生气。
易寒川将陆紫菱忽视得彻底,只看楚然儿,“我们走吧!”
虽然对易寒川心怀芥蒂,但楚然儿仍旧采纳了易寒川的建议——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转身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凉子!”
横山和夫用家乡的语言喊出了自已妹妹的名字——凉子!
楚然儿顿了顿,立在原地,几秒钟后才稍稍转过脸去看……
横山和夫手里拿着一张模糊的老照片:
其实,横山和夫没有说出关于横山凉子的全部真相。他的确没有见过横山凉子,只和凉子有过一次通话;但是,当横山和夫赶回到母亲的寓所之后,从邻人的监控录像中看到了横山凉子离开时的情景:
她背对着屋外小径,双手将门合上,锁好。那时,恰好有自行车经过,横山凉子稍稍转头看了一眼——那一幕,被监控记录了下来。
这是横山和夫找到的,唯一一张能看到横山凉子侧脸的照片。
是她!横山和夫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又看着楚然儿的背影和侧脸。
“兄长?”楚然儿用横山氏的语言,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是我!”
……
“楚然儿是横山凉子?!”
“这怎么可能!”
“她是个鬼吗?”
“她就是狐狸精变的!”
……
形势已经非常明朗,横山和夫说楚然儿是她的妹妹——横山凉子,那楚然儿她就是。
看着楚然儿和横山和夫并肩,两人如同失散多年的亲人那样边走边聊,身后那无数双眼睛里,透露出各色光芒——红的、绿的、阴暗的、明亮的……
谢水灵的心里极度难受——如果楚然儿是四年前在J国结识的横山老夫人,那就是楚然儿作为DK大学交换生去到J国DG大学学习那一年——那原本是我的名额,如果不是楚然儿占用了我的名额,现在被横山和夫认领的妹妹,就应该是我!
谢水灵似乎忘了,这个名额是她用来和楚然儿交换《丝路》获奖名单的。她既李代桃僵的拿了奖,现在又想要回名额——鱼与熊掌,想要兼而得之?贪婪!
走到舞台边上,横山和夫顿了顿,微笑走向钢琴,指法娴熟的弹起了前奏,之后微笑看楚然儿,绅士的拱起左臂。
楚然儿会意,走到二胡边上坐下,二胡声悄然响起,仿若一阵幽风,轻轻拂过岁月尘封的窗棂:
那弦音初时如丝缕般细腻,丝丝入扣地缠绕着寂静,似在幽暗中独自徘徊的思绪,带着几分惆怅与缱绻。
二胡声与钢琴声相互交织,营造出一种凄美、忧伤的氛围,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时而低回沉吟,如泣如诉,似是诉说着往昔的遗憾。
那声音幽深得如同古巷深处的青苔,承载着岁月的痕迹;时而又高扬婉转,宛如风中飘飞的花瓣,凄美却又不失坚韧,试图冲破命运的枷锁……
在横山和夫与横山凉子仅有一次的通话中,他们隔着千山万水,通过线缆,用音乐实现了神交——横山和夫处事谨慎,楚然儿知道,他在用这段往事对自已做最后的考察,因为音乐传达出的情感,骗不了人。
当然,楚然儿也需要确认,横山和夫究竟是不是友子妈妈的孩子,是不是凉子小姐的兄长。
……
两人通过细腻的演奏技巧,将二胡声中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让人感受到一种缠绵悱恻的情感。掌声雷动!
“明天,请兄长到舍下一叙。”留下这话,楚然儿离开了晚宴。
“楚家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
“烂命狗屎运呀!”
“祸福相依,以后还指不定怎样呢!”
“楚然儿的名声都臭了,横山社千年来德厚流光,不可能让楚然儿这种放荡的女人坏了千年声誉!”
……
自来不能直视的,除了太阳,就是人心——没几个人会真心祝福别人,他们喜欢看别人倒霉,看别人声名狼藉,之后再对不幸者施予伪善,更显得自已高风亮节!
就连对楚然儿怀有情愫的巴林伯爵都忍不住问横山先生,“您真的相信灵魂的转世?”相信楚然儿就是你那八岁时夭折的妹妹——横山凉子?
“凉子也不相信,她刚刚已经和我讲过,她叫楚然儿,不是横山凉子。她告诉我,因为母亲将她错认成女儿,情绪激动,因此她没有十分纠正母亲。而关于凉子幼时的事迹,也都是母亲讲给她听的,她对凉子,全无记忆。”
“所以,她并不是你的妹妹!”人死如灯灭,怎么可能有灵魂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投胎!
“我相信她就是凉子!”横山和夫信誓旦旦——他相信自已的判断,相信妹妹临终时说的:等我!她真的回来了!
易寒川的心情很复杂:如果然然真的是横山凉子,那么靠着然然在横山社的地位,自已的事业必定能青云直上。可是,一旦坐实了然然横山凉子的身份,那么等待着她的很可能是——利益联姻!
管不了这许多,易寒川离开宴会厅,追楚然儿去了。
“然然,然然!”
“干嘛!”楚然儿甩开易寒川的手。
“你真的是横山凉子?”
“我不是!”楚然儿会错了易,对易寒川怒目相向道,“易公子,你也给自已留点脸面!当初你为了楚家的钱接近我,现在又为了横山社的势,来攀高枝,你究竟有没有下线?”
“是你先喜欢我,先缠着我的,我只是为了还你一桩深情!”易寒川也要尊严,他本不必如此卑微。
“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什么时候缠着你了?”莫名其妙!
“在梦里,就是在梦里!”易寒川感觉自已疯了——梦里的事情能当真吗?可他就是当真了,还越陷越深!疯了,真是疯了……
“……”楚然儿看了眼难得情绪激荡的易寒川,默默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