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端坐在木质轿子中,四周用简陋的几块红布围了起来,仅仅只能让轿子外的人看不见内里的场景。
此时女人的脸色差得几乎就能凝结出冰渣子,身上穿着和现在身处的场景完全不相符没有任何一点关系的十二单,一头如雪花般纯白优雅的长发也被繁琐的盘了起来,上面插上了几支华丽精细的发饰,自然的装点在女人的发间。
女人本就精致艳丽的五官在厚重又难以描述的妆容覆盖下,显得有些让人一言难尽的违和感,一言难尽的是那丑陋的妆容,违和感是即使这样,也依然在美貌的支撑下不显得那么诡异。
这可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出嫁中的新娘。
即使,只是作为对方的续弦。
在被绝强行薅在轿子上之前,一路上对方已经大致和自已说了些事情的经过和状况,即使自已再怎么不情愿,那无法自如控制的身体也没办法让她暂时使用出能力来。
目前情况的受制于人让她又恼又烦又无能为力。
她迟早有一天会报复回去的,正如他之前说过的那样,现在只有他们两个能够互相抱团来达成各自心中的目的。
那么,如果自已在他目的快要达成的时候故意破坏掉,几百年的苦心经营一朝失败,一定会,很精彩的吧。
她知道绝想要救出当年被羽衣和羽村两兄弟联手封印在月亮上的母亲,但绝并没有告诉自已需要达成的条件,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慢慢找出来。
反正,他要达成目的,就得需要自已的帮助,不是吗。
轮回眼也被对方拿捏在了手上......
没关系,没关系的迦梨,你已经忍耐了很久了,再多一会也没关系,对吗?
她默默的在心中给自已一些许的心理安慰,这么多年,她都能忍受过来,那么之后,不会再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更何况,对方也说出了一个让自已实在无法拒绝的情报,这次联姻的对象,恰巧也是这一世因陀罗查克拉转世者的父亲,作为继母的她,上一次的教育失败了没关系,这一世何尝不可以让对方成为自已手中最能干的那枚棋子呢。
自已来掌握整盘的棋局,不是更轻松吗?
......
绝的口中,这次迦梨伪装身份的原主是火之国大名发妻的女儿,听说他的发妻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但为了保持皇族血统的纯正,两人结为了夫妻,可由于是近亲结婚的关系,发妻在生产时诞下了一对双生子便撒手人寰了,双生子一男孩一女孩,男孩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孩子,可女孩却遗传到了近亲结合的缺陷,浑身异常的雪白,让人单是看一眼就觉得不详,恐是被魔鬼附了身。
但大名的发妻临终前苦苦哀求大名要善待自已的两个孩子,大名扛不住被大臣们的劝谏,把作为异类的女儿送去了偏远的宫外,只派了发妻生前的那些仆人们过去照顾女儿的起居和监视,以至于大名的女儿从幼小的婴儿成长为如今花季的少女,也不曾出过宅邸的门......
而当时的男孩,则是寄托了大名对自已发妻的全部愧疚和思念,成功作为继承人来培养着,也并没有辜负大名的期望,并成功雇佣了以强大的瞳力著称的宇智波一组和羽衣一族为自已效力,直到......
直到大名的再婚妻子生下了一个儿子,大名对于自已长子的态度极速的转变了,继后是权势家族的女儿,身后有着非常庞大的势力,在日以继夜的耳旁风的吹拂下,成功让大名和自已的长子之间产生了隔阂,总觉得自已的长子是只蛰伏着的老虎,等待着机会对自已一击致命,取代了自已的位置。
而继后所生的小儿子,则在父母双方的溺爱娇纵下养成了毒辣的性格,他窥觊着继承人的位置,看似天真烂漫、稚气未脱,实则心怀城府、阴狠毒辣,年纪轻轻便颇有城府的他,联合自已的母亲一起,雇佣了以主张和平的拥有强大生命力及体格的千手一族,以此来对抗自已的哥哥,继承人的首选。
但这在一次的兄弟较量中,长子雇佣的羽衣一族未能完成歼灭千手一族的任务,而被长子舍弃了,动乱时代中,一旦家族被雇佣方淘汰,那么没有强大的靠山和物资的支撑下,仇敌树立,很轻易的就会被之前雇佣方的仇家联合起来击败。
而长子此时不得不巩固雇佣的宇智波一族,维持着对方能够为自已拼上性命的去与敌人对抗,因此,他想到了自已这个被一直流放散养了多年的亲妹妹。
现任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其发妻因病缠身已经去世了三年,现在,自已的亲妹妹嫁过去的话,一定能牢牢的抓住宇智波一族为自已的效力的。
但一直在牢牢监视着自已哥哥的弟弟,怎么会不知道自已哥哥的这个消息呢?
于是,在多方面的干扰和牵制下,原主还是被迫嫁给了宇智波现任的家主以此来稳固住自已哥哥的势力,但因为是续弦,所以婚礼的排场一切从简,简陋的轿子,稀少的陪从,甚至都不能算作传统白无垢婚服的十二单和服,和作为婚后礼仪的教习被推送来的侍女。
好在自已的哥哥最终还是良心发现,给了自已这个出生之后从未见过面的妹妹准备了十分丰富奢华的嫁妆,以此来算作送给宇智波一族的诚意。
从出门到出嫁,原主那便宜哥哥也只是送来了一封安抚的书信,自已的父亲早就对现在的继后唯命是从,根本不在乎自已这可有可无的女儿会如何发展。
绝便抓住了这个机会,趁着队伍休整准备出发的时候,利用能力,悄无声息的绑走了原声和贴身的教习侍女。
至于原主如何了迦梨没有去过多的询问,现在无法张嘴说话的她也问不出来。
而迦梨也被绝替换成了原主,穿上了原主那华丽的十二单,被强行塞进了轿子里,也不知道对方从哪里学到的技术,盘发的技术倒是一流,就是那化妆,真是让人一言难尽的丑陋妆面,要不是迦梨无法大幅度的动作和说话,她都恨不得抹掉自已脸上那厚重的白粉。
而她扫了一旁坐在自已身侧的绝,他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完全十成十的变成了另外一个年纪看上去比较大了一些的女人,从身上的着装迦梨猜测出来,应该就是他口中的教习侍女,现在应该是要叫做橘夫人的女人了。
对方这个变身术可比自已要精细多了,她的目光时不时的扫在绝现在变身的女人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学到的了,等自已能够重新获得查克拉之后,她一定要好好问问对方,这种术要怎么完成。
说来也奇怪,明明在她封印的这段时间内,绝用了大量蕴含着查克拉的血液来灌溉花苞,但查克拉始终无法突破外层的花瓣进入了里层,自然也无法传输给在中央的迦梨。而迦梨在被封印前身上仅留下的一点查克拉,此时竟然一点都在自已的体内感受不到了,就好像瞬间蒸发消散了一样。
这才是最让她最烦恼和崩溃的事情。
以至于她现在完全只能听从绝的摆布。
千万不要让她找到机会,她如果在绝的身上能找到机会,她一定要狠狠咬下他一大口肉誓不罢休,她心里怨恨的想着。
“收起你那要把人千刀万剐了的视线,宇智波一族都是直觉很敏锐的那种人,等到了位置,你就换上你最拿手的那种笑容吧,就不要强行说话了。”
“不要想着能利用他们来对付我,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伪装好不仅是为了我,更是为了你自已。”
“他们一族可都不弱的,你有得享用了。”
迦梨当然知道绝在跟她明示什么,她得小心的蛰伏起来,然后壮大自已的力量......
他的话不无道理,只是她厌烦听从他的摆布。
“这个公主可真是不够受重视的,对她哥哥来说,这么重要的联姻,都不提前派几个宇智波来护卫着,就这么任凭她由几个普通的轿夫和另一个手无寸铁的侍女,以及那像一群摆设一样的‘护卫’。”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绝通过吸收别人查克拉以后,按原样变化出相同的查克拉的,完美的复刻成了橘夫人的样子,刚获得了人类形态的绝因为长时间的乘坐轿子,有些疲惫和不适,此刻也正舒舒服服的把端坐着动不了的迦梨当成了抱枕,全然放松身心的靠在了她的身上。
被当成了椅子的迦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驱使,这一路她都在努力控制自已体内那无力的经脉,尽量的能多控制一会是一会,现在也能简单的做到简单的动作了。
但她并没有推开靠在自已身上的绝,她现在还需要积攒力气,不然她怕待会下轿后的自已连路都无法独立行走,现在能少点力是一点力,更何况即使现在是人形的绝,里子里也依旧改变不了液体的本质,索性并不算很重,她还可以忍耐。
这一路的行程实在是过于无聊和难耐,中途又不曾停下来过,她还真是佩服抬着轿子的这八个普通人类,能坚持走这么久。
不知何时,她也不知不觉的靠在轿子上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徘徊着男人用着不同情绪一直再复述的一句话:“你逃不走的......”
最后她还是被身旁的绝轻微的摇醒的,她揉了揉有些疲惫的额头。
“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吗?我看你的表情简直凶狠的要杀人。”
“和你没关系......”迦梨现在被吵闹得有些头疼的脑袋并不太想搭理绝。
只是身旁的人在问完这句话后,立马切换了状态,严肃、陌生、矜持又稳重,他的伪装可真到位,迦梨有些随意的扫了一眼。
轿子也落了地,轿外传来了轿夫粗犷的声音:“公主,到了。”
迦梨调动起了自已这段时间内恢复的一点力气,瞬间端坐了起来,等待着轿帘的掀起。
“待会见到了联姻的对象,要称呼对方为夫君哦!自称也改改,改成妾身!”绝所伪装的橘夫人凑近了迦梨的耳边提醒着。
......
此刻的迦梨非常无语,这些绕口的称呼也十分别扭,但现在也不得不继续演下去了......
......
大红色的轿帘被人从外掀开了,虽然门外的人有努力在控制住自已的力道,可轿帘掀起时带动的那阵风也吹拂到了轿中女人的脸庞,带起了一阵小幅度的微风。
迦梨被绝按着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绝在示意着迦梨不要先出去了,要等待着外面的人伸出手来扶了自已,才能出去。
于是场面就这样静静的停止了,门外的一行人在等待着公主的出去,而门内的公主在等待着门外的人来扶自已。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持中......
“夫君不愿伸出手来扶住妾身一把吗?”女人的声音从轿中轻柔的传了出来,听似有些埋怨的话语,可在女人的声音中,却是带着一点点小小的撒娇和温婉。
门外的中年男人一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依然稳妥的将手伸进了轿内,等待着和自已素未谋过面的妻子的第一次见面......
女人从轿内伸出了一只白皙细腻,修长纤细宛如青葱般的手,关节处微微泛着粉色,如同美玉雕琢而成。
搭在了田岛的手中,随后紧紧握住,借力的踏出了轿门。
迎面而来就是一双如太阳的光辉般灿烂的金色瞳孔,仿佛一瞬间的洞察进了对视者的内心。随后就是那张即使被奇怪的妆容所覆盖也难掩如月光的清辉般精致美艳的脸,脸庞的轮廓分明,线条柔和,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那张与传闻中丑陋粗鄙完全不相符的外貌简直让在场的人都瞬间呆愣住了。
原本他们还挺心疼族长为了一族的发展,要被迫娶一个丑陋不堪、粗鄙肮脏的毫无利用价值的女人,现在被眼前女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当头一棒,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现在当族长还来得及吗???
长成这样,没有利用价值又有什么关系,摆在家里就可以了!
是谁传出来的谣言?公主的哥哥真的知道公主长什么样子吗?一开始传言的那样长相的公主就算了,现在这个和传言完全不相干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她哥是真的要嫁这么个妹妹只是用来和雇佣兵的家族首领联姻的吗???
他们比谁都清楚现在的长子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想要拉拢宇智波一族,次子的权利越来越大了,如果不笼络住宇智波,那么现在就没有家族能够去和千手一族抗衡了。
一开始还有些愤愤不平的族人现在一张嘴巴比杀了他还痛苦。
迦梨怎么会看不出来有些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真是太了解了,也太觉得可笑了,明晃晃的丑陋心思在脸上表露无遗,即使是冷漠又高傲的宇智波,也会出现几个内心龌龊的渣子,果然,自古以来,以貌取人,都是大部分男人的通病。
之前绝在轿子里和她说过,宇智波一族的人大部分都是十分自傲的人,他们现在的族长——宇智波田岛,则更是一个冷静又稳重自持的男人,光靠脸还是不够稳妥的,要想得到一个男人的心,那就在你们第一次视线交汇的时候,对他笑一笑吧,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苛责你的。
所以,在迦梨和田岛对视的那一瞬间,迦梨回想着记忆中那个总是温温柔柔的人的脸庞,学着对方的样子,温婉又有些害羞的笑了一下。
很明显,即使眼前这个已经有过一次婚姻,不再是毛头小子的中年男人,也很明显的表情愣怔住了,原本严肃紧绷的眉头也显而易见的放松了下来。
他轻咳了两声之后移开了视线,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了自已身旁一直安静站着的两个儿子,一只手自从刚刚接过迦梨的手便没有松开,用着另一只空余的手拍了拍个子稍微高一些,头发有些毛毛躁躁的脑袋,而被自已父亲拍了拍脑袋的男孩此刻心情并不是多高兴,有些不服气的瞪着自已父亲身旁的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从已故母亲的身边即将要抢走自已的父亲!明明...明明母亲才去世不过三年而已!之前的父亲并没有走出母亲离世的悲伤当中,也许他其余的弟弟们因为年纪还比较小,并不太能记得母亲的事,可身为长子的他,比任何人都记得更清楚,母亲那温柔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
而现在这个女人即使努力在释放着善意,但那看着自已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的虚伪,怎么看怎么的假!
他是不会认可这个女人来成为他们的母亲的!
田岛向迦梨介绍到:“这是我的长子,宇智波斑。”
转头又拍了拍另一位个子矮上许多的男孩,介绍到:“这是次子,宇智波泉奈。”
泉奈的眼里并没有像他哥哥一样,对女人充满了戒备、排斥和警惕,反而意外的十分柔和清澈。
看起来才4岁左右的小团子努力的仰着头看着自已面前温柔笑着的女人,女人的脸和记忆中模糊的脸有些对不上,但并不妨碍他很喜欢这个漂亮又温柔的大姐姐。
“你是来当我的妈妈的吗?”小团子的表情虽然此刻看着十分的认真,可那依然有些奶里奶气的声音还是透露着他的年幼。
迦梨脸上的笑容愈加柔和,声音也轻柔了起来:“是哦!你会欢迎我吗?”
看着迦梨脸上的笑容,面前的小团子突然也学了起来,努力模仿着和女人脸上那一样的笑容。
“当然啦!”他回答得超大声。
但立马就被身旁的哥哥大声的训斥了出来:“泉奈!不允许叫她妈妈!”
似乎是哥哥脸上的表情着实严厉,从没有被哥哥训斥过的男孩一时间有些慌张。
就在迦梨准备蹲下身安抚对方时,身上的男人紧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大声的斥责自已低着头不服气的长子:“斑!如果你还要这样没礼貌下去的话,就去给我静过!”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就要尝试着去接纳和包容,再怎么反抗,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你也该懂事点了......”
严厉的斥责声到后面也有了些许的疲惫,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已长子的想法呢,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身后肩负着的可是整个宇智波一族啊......
“我不会坚持让你叫我妈妈的,也不会强迫你来接纳我,我不会去干涉你的事情的,也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女人的声音突然从柔和转变为了坚定,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对方收起的笑容,“所以,不要再和父亲置气了,他才是背负最多的那个人。”
迦梨捏了捏和田岛握在一起的手,示意对方不要再责备孩子下去了。
“你!你明明看起来没比我大多少,你凭什么来当我们的母亲!”少年一掌推开了横在眼前女人的身体,然后埋着头跑掉了。
不是田岛接住了迦梨有些不稳的身子,可能刚刚没防备的自已真的要被这个臭屁的小鬼给推倒了。
迦梨的心里也烦躁死这种给脸不要脸的小鬼头了,但表面的功夫还要做足,只能低下头来有些失落的靠在扶住自已肩膀的男人身上询问道:“是不是我刚刚不该说那些话呢......”
女人漂亮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的哀愁,眼角也有些红红的,似是垂泪欲滴。
“斑只是......只是有些思念他的母亲罢了......这和你没关系,你不要太过在意......”男人努力让自已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轻柔的安抚着靠在自已怀里的这个成为了自已妻子的女人。
“母亲!”一直有些不知所措的泉奈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逃走的哥哥和即将要哭泣的成为自已妈妈的女人,还是顺从了自已内心的依念,朝着女人的方向喊了一句。
原本捂着脸的女人顿时放下了埋在脸上的双手,眼角更红了,但脸上是不知所措和隐约的害羞,但依然还是选择了坚定的回应了对方。
“嗯!”女人终于重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