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成这样还活着,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明明同样是人类,竟然干得出同类相残的事。”
“这么小的孩子,真是可怜。”
“记忆不封印的话人生会崩溃的吧?”
“也只能这样了。”
“······”
距离带回恶鬼已经过了三天了,在羽衣的治疗之下,恶鬼身上大部分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体内原本空荡荡的内脏也在强大的恢复能力下各就各位。
但奇怪的是明明随着伤口的治愈逐渐醒来的孩子,却一动不动的呆坐在了原地,一旦有人靠近就会顺从的躺在地上摆出任人宰割的姿态,这已经是身体的条件反射了,向人类展现出自已最柔软和毫无防备的样子等待着对方的进食结束。
这孩子,已经习惯这样了,也许可以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已尽量少受些殴打和责罚,即使已经不记得之前的经历了,但身体的意识还在存留。
在场的人无不心疼孩子的遭遇,但在无数次尝试接近但又怕伤害了对方,看着对方明显是习惯人类触碰的姿态,又不忍去接近导致对方心理继续承受压力。
在一开始大家替孩子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和清洗污秽血迹后,就不再有谁靠近孩子了,羽衣看得出来大家都担忧,但还是让大家给孩子一点适应的空间,尽量释放出善意,不打扰到孩子。
逐渐的接触下,大家也发现,女孩甚至连如何行走都不会,更不用说说话了。
看来从婴儿的时候,就不曾有人教导过恶鬼语言和行走啊,完全,像对待死物一样的方式。
“喝点水。”
“喂!双海!”少年正准备去给一旁呆坐着女孩喂点水喝的时候被同伴拦住了。
好友的神情有些担忧,他知道对方是在提醒自已待会在喂女孩喝水时动作轻柔点,毕竟自已之前也是第一次喂别人喝水,哪知道对方还会被水呛到差点咳死,太脆弱了。
挠了挠头缓解下自已也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的情绪,慢慢的朝女孩的位置走了过去。
果然,对方在看到自已靠近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他动作熟练了很多,一开始女孩看见有人靠近时还会因为条件反射躺在地上,在这几天的各种表达下已经想办法让女孩理解了现在不用躺着,坐着就可以了,虽然感觉还是有些微妙罢了......
把水囊打开递到了女孩嘴边,一只手拿着水囊往里倒,另一只手扶着女孩的后脑勺防止水流入气管呛到。
好像小兔子啊......
突然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立马又被自已晃了出去。
因为对方这次在慢慢的喝水,所以才有了近距离观察对方的机会。
越看双海越觉得女孩的长相和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上次这种非人的感觉还是师父的外貌。
原本女孩白色的长发因为污垢打结成团难以处理被削短了一大半,处理干净后的白色短发柔柔的披散在肩上,细细软软的。
近距离看眉毛和睫毛也都是白色的,但唯独那双眼睛却是金色的瞳孔,白皙的皮肤因为常年被关在地下有些不健康的白。
长期的饥饿让身体再怎么恢复都是消瘦和营养不良,不知道具体的年纪但是外在形象上更偏向与5、6岁的孩童。
那些非人的经历长达了记不清的年月。
感觉对方喝得差不多了,他才盖上了水囊走开了,女孩在他离开后又恢复成双手抱膝呆坐望天的傻样子。
“很像兔子对吧。”
同伴看他走来笑嘻嘻的形容。
“哪有黄眼睛的兔子。”
“就是她呀。”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在跟随了师父后成为了好友,一个之前是小偷,一个是孤儿,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现在都跟着师父一起修行。
“师父,我们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性格稍微开朗一些的空太笑嘻嘻的凑到在一旁打坐的师父旁边询问之后的安排,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询问女孩的去处。
“明天一早我们往南边走,在到达下个村子前,你和双海务必教会她站立和行走。”
这个‘她’自然就是指的女孩了,他们这群弟子里也只有女孩一个人是用‘她’的称呼的。
“师父,不用给她取个名字吗?”
“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寄托了父母的期待和非常重要的意义,她现在还不了解这个世界,名字这个,就交给以后的她自已来决定了。”
感觉又从师父那里学到了不得了的知识。
第二天一早,队伍就出发了。
一路上两个人轮流负责背女孩赶路,虽然女孩不重,但是师父也吩咐了要教导女孩学习走路,两个人也趁着队伍修整的时候想方设法让女孩先学会双脚用力独自站住。
真正教起来,才知道这个任务有多么困难。
自已都不知道怎么摸爬滚打起来的,现在要教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甚至都听不懂的孩子学习走路。
虽然一开始确实有些困难,需要一个人搀扶借力,另一个在下面接着,但练习的次数增多,女孩逐渐适应了把身体大部分都重量都依靠在了别人的身上然后直立一会。
“如果不站起来,那么连逃跑都做不到的吧?”
双海和空太都知道女孩的过去,更是亲眼看见师父披风下是怎样惨状的躯体,那些非人的对待和折磨在女孩的身上完美的刻下了痕迹。即使那段灰暗的记忆被师父封印了,但只要是封印那么就有效果变差的一天,谁也不敢保证到时候恢复记忆想起这段过去的女孩会不会自我毁灭。
现在即使知道女孩听不懂,但双海还是认真的注视着女孩一字一句慢慢的说清楚了这句话。
那些人不教恶鬼行走和说话,甚至连自我的意识都不允许存在,是在怕有朝一日恶鬼会逃跑吗?还是觉得对于一个“物件”来说那些都是没必要的呢?
已不得而知。
“站起来!”
“加油!”
空太也开始鼓励道,不管女孩以后的人生会怎样,遇到危险只要跑,那就有生的希望。
虽然女孩不懂他们话语里的意思,但从语调和语气来看,那并不是责骂,空白的记忆,空荡的身体,头一次有了奇怪的感觉,后来学会说话不久的她努力去回想当时的感觉,“如果我是一棵小草,当时我想发芽。”
有了开头,那么一切就顺利了起来。
空太隔着一段距离,看见对面的女孩松开了双海的手向自已磕磕绊绊的走来时,从小没有亲人的自已,内心第一次燃起了“爱”的感觉,这就是师父口中的爱吗?他说爱有很多不同的形式,那么看见一颗幼小的生命在自已的教导下努力生长的感情又是怎么样能形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