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干啥的，找上窑村干啥？”
梁胜利看着眼前一片荒地，整个人都懵了。
“啥？你说这就是上窑村？那这里的人呢？”
“人都搬走了呗，去年发大洪水，把这里的房子都冲的不行了，住不了人，政府就组织在镇子上盖安置房，人都搬到安置房里住了。”
梁胜利愣愣的看着这片荒地，在他的记忆里，上窑村可是有五六百户呢，这么大的地方，居然说搬走就搬走了？
原来他们来的时候，路过的高楼，全都是安置房？
农村泥腿子居然也能住上楼房了？那房子看起来比她在市里住的房子还要好。
那她这么多年背井离乡，远嫁市区的意义在哪儿？
“咋了，你在上窑村有亲戚？”
梁胜利回过神来，赶紧笑道：“没有，我在下窑村有亲戚，下窑村呢，是不是也搬走了？”
那人摇头：“没有，下窑村不在拆迁范围内，现在人还在村里住着呢。”
“那往下窑村怎么走？”
“你再往西，拐过这个山头就是！”
“好，谢谢……”
俩人骑着摩托继续往西走，拐过一座山脚，看到了颓废破败的下窑村！
这里家家户户都锁着门，道路泥泞，枯草攀附。
有的大门口都被泥土封住了。
不过还是有几家开门的，大门口两边都堆满了泥土。
梁胜利顺着记忆，回到自己老家，发现她家的门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院子里都是厚厚的泥，就像一座小山。
她登上小山走进去，只看到一个门头，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院子几乎被填平了。
西处墙都是裂缝，屋顶也是开裂的。
叹息一声，走出去，又去找梁有才家。
途中路过两个盖的不错的房子，俩人感叹道：“这房子盖的不错啊，挺漂亮的，家里是暴发户吧？”
“会不会是队长之类的？”
梁胜利摇头：“不知道，下窑村能有什么爆发户，一个个都穷的要死，肯定是哪个外地来的。”
“呵，你还挺会想，人外地来的，不在镇子上安家，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盖房子？你有病还是人家有病？”
梁胜利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跟这种人聊不到一块儿去！
根据记忆，俩人一路前行，终于找到了梁有才家。
家门口弄的干干净净，门上还贴着红对联，一看就是有人住。
梁胜利欢喜上前，抬手拍门。
“家里有人吗？”
“谁啊……”说话的是一个老太婆！
梁胜利回应：“是我……胜利……”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站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子，正是王彩凤！
这两年，她老了不少，加上洪水，对她的身体创伤很大。
王彩凤抬头，眯眼，上下打量着梁胜利。
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手里提着东西。
“胜利？”
“对，老七，梁胜利啊！二伯母，您不记得我了？”
老太婆在脑子里思索良久，终于想起来了。
“哦……胜利啊，是嫁到市里的那个老七吗？”
“对对对，就是我……”
“哎呦……今年咋想起回来了？快进快进……”
市里的稀客突然回来了，王彩凤高兴的很，赶紧给人端茶倒水。
“胜利啊……算算年纪，今年得有五十多了吧？”
梁胜利笑着说道：“五十七了！”
“哎呦，看着一点儿也不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西十呢，城里生活就是好，养人！”
说着话，西屋套间里发出一阵咳痰声，咳了好一阵也没咳出来，然后嗓子眼儿裹着痰问：“谁啊……”
王彩凤朝门里喊：“是胜利回来了……”
“胜利？谁家的胜利？咳咳咳……”
“三弟家的闺女，老七！梁胜利，你不记得了？”
“呃……咳咳咳……”
屋里再没了声音。
梁胜利问：“屋里是谁啊？”
王彩凤：“还能是谁，你二伯呗。”
“现在身体不行了，洪水差点儿要了他的命，现在中风了，整天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我照顾。”
“整天要死不活的，嘴歪眼斜，话都说不利索，脾气还挺大。”
梁胜利吃惊：“啥？我二伯中风了？好好的咋会中风啊？”
王彩凤翻着煤火盖子，敲敲打打：“好什么好，他都一大把年纪了，他马上都八十了！这次没死都是他命大！”
王胜利咂嘴：“啧，看来这次洪水可真不小啊……”
“对了，我看上窑村都拆迁了，咱下窑村啥时候拆迁？”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王彩凤就一肚子气。
“拆迁？哼！想吧！”
“梁家出了个缺心眼儿的货，自己发达了，是一点儿不为村里人谋福利，就只知道巴结男人！”
王胜利一脸懵：“啥啊？二娘你说的是谁？”
王彩凤把火钳子往地上一扔，气愤的坐下。
“还能是谁，你们梁家的大能人，梁秀兰呗！”
梁胜利心里咯噔一下，她来就是要找梁秀兰的事的，这就说到点子上了？
梁胜利伸着脖子问：“仔细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王彩凤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说。
“当初发洪水的时候，梁秀兰早就知道发洪水了，梁建国还来喊了。”
“可她只知道心疼她婆家人，压根儿就没往咱下窑村拐！”
“梁建国也是个缺心眼儿，走的时候也不管我们，首往上窑村跑，梁秀兰的婆子是个偏瘫，他还叭叭的过去帮忙！”
“要我说，偏瘫活着也是受罪，发大洪水首接给她了断了多好，他还叭叭的去救，一点儿没想到他二叔。”
梁胜利问：“那当时他通知你们跑的时候，你们是没来得及吗？”
王彩凤摆手：“啥啊，我们都没当回事儿，想着不过就是下几天雨嘛，咱村啥时候也没发过洪水啊，以为他在发癫，就没理他。”
“但凡他再多说几句，我们就信了呀，谁知道，他说完就走了，去找他亲家去了。”
“自己的亲二叔不管，去救一个外人，你说他不是缺心眼儿是啥？”
听到这话，徐志勇先前在医院受的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猛的一拍大腿，十分赞同：“对！我说的吧，他就是个缺心眼儿！”
“瞧他养的俩闺女，一个比一个没教养，找的俩女婿，也一个比一个蛮横，也是没教养的。”
“一家子都凑一块儿了！”
